山

高大、雄伟、巍峨，以及更多形容词，也无法准确描绘贺兰山。一座雄性的山耸立西部，呈现无限风景，铺开一卷人文，非常美丽，极为厚重。

从远处看，贺兰山像一匹马在奔腾，在山峦里，斑驳的身影若隐若现。走进山中，奇峰相望，谷岭跌宕，宛若迷宫。从看山是山，到看山不是山，再到看山还是山，要经过从向往，到激越，再到淡泊的心路。

峰施加牵引的力，催人向上。沿着一个传说登顶，能不能看清一座山的前世今生？能不能看清，人生的来路与去向？

石头挨着石头，翘起坚硬风骨，诠释“沉默才能持久”的哲理。

从前，找到人与山的切点很难，山里人被一条山路牢牢拴住命。砍柴、耕种、狩猎、采集，一双双手不停地翻飞，汗水把衣衫湿透，日子依然面黄肌瘦。

现在，开发旅游，山是聚宝盆，仿佛念一句“芝麻开门”，就会涌出大片金黄。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人与自然构成和谐。

贺兰山面貌一新，荡起重重叠叠的美。

画

岩画始于何时？线条与时间对峙，斑驳沧桑。

在石头上作画，生活被提升为艺术，从此，拥有诗与远方。那只握着石刀的手，会不会紧张地颤抖？一种美融进时光里，抵达永恒。

一些是日月。天有多高？宇宙里究竟有些什么？夜空深邃，适于产生传说。银河浩瀚，每一颗星星都是童话。

一些是山川。地有多厚？山外是不是还是山？这些隆起的褶皱，给生活带来不平，也带来生机。一座山呵护家园，有足够的安全感。

一些是动物。一一指认虎、狼、牛、羊，仿佛走进动物世界。对抗、捕猎、驯养，人与动物形成平衡，共享一座山，共享美好家园。

一些是草木。奉献绿色，奉献甜蜜，草木扮靓家园，挥动彩笔点染美丽。自古以来，人们喜欢用草木象征家园，比如桑梓，在村口摇曳乡愁。

一些是人物。一张脸注视世界，俯瞰红尘。像在沉思，又像在眺望。人与自然有何关联？须怎样努力，才能挣脱命运的枷锁？人因有着高度的智慧与丰富的情感，成为万物灵长，开创闪亮的文明。

看着，看着，就看出，贺兰山岩画里，每一个线条都是爱。

林

贺兰山，总有一些草木不择地势，不怕荒凉，打着绿色的旗帜，向前冲锋，在石缝中生存，在荒漠里开花，最终占领了更多的生存空间。看看那些曲折盘旋的虬枝，看看那些裸露盘结的根须，这些都是草木在冷酷环境中，顽强生长的印记。草木虽弱，但能缔造生命的传奇。

让我们走进山中林区，和草木站在一起，感受生命的顽强与伟大。

一些是乔木。高大、粗壮、挺拔，伸开痉挛的手指抓握天空，承受更多的阳光与雨水，在生命的版图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些是灌木。虽然低矮，但紧紧抱团，一棵棵，一群群，一片片，晕染大地，构成生命的底色。

一些是小草。形态各异，大小不同，在不同位置，坦然面对荣枯，努力奉献一份美丽。

春天，到处是吵吵嚷嚷的花语。鲜花争相打开鲜艳的爱情。秋天，层林尽染，每一片红叶都在爽朗地笑。

近年来，封山育林、保护植被行动取得显著成效，人们植树造林，栽培花草，贺兰山不断扩大绿色面积，家园更美。

贺兰山就像一滴水墨，在西北大地上缓缓洇开。

关

地处塞上，贺兰山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遗留无数关隘、军营、古战场遗址。

石墙连着石墙，烽燧靠着烽燧，蓄满历史风云。

循一支出塞曲，穿越从前，烽火一再烧疼家园。一把弯刀划破夜晚。夺了关隘，失了关隘，城头一再变幻旗帜。

披挂出阵的人是谁？一匹马在边塞诗里踏出铿锵韵脚。久居军营，头顶上有霜。想在一块石头上铭刻自己的名字很难，羌笛里，柳叶纷纷扬扬。

那些过河的卒子，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在箭镞如雨里冲锋，生命枯叶一样轻。倒下时，儿子、丈夫、父亲，以及更多称谓散落一地，再也发不出回声。

现在和平，山下的村庄宁静祥和。每一处新农村都远胜桃源，幸福重重叠叠。道路平坦，楼房靓丽，各种产业兴旺发达。夜晚，每一扇窗口都装着一轮月亮。

在军事遗址怀古，心中涌动“珍惜”两个字。

◆方刚（河南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