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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岔湖溯源

2023年10月19日  何彤慧 李鸣骥

在明人王琼(1459~1532年)的《北虏事迹》一书中,有名为“临边设险”系列附图,其中一幅表现了黄河宁夏段东侧的“旧墙”与黄河西侧的“防胡大堑”。

所谓“旧墙”,指明成化年间(1465~1487年)余子俊等修筑的河东墙(明人避讳“长城”一词,称其防御工事为“墙”)部分,因王琼在嘉靖七年(1528年)后的几年中,曾以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之职主持三边军务,期间倡议从外侧挖深沟、内侧筑高墙的“深沟高垒”建造形式,在原有墙体之内修了一道新墙,即后人所称之内边,比之而言,外边是“旧墙”。

“防胡大堑”指王琼自己主持修筑的防御体系,因其注重“挑挖堑壕,设险戍守”,结合其功能和位置,故而也称“防胡大堑”或“朔方天堑”。在防胡大堑上标有一道暗门,暗门以东并未标出墙堑、墩堡,只有一个名为“五岔湖”的水域非常鲜明,该湖名与防胡大堑位置都在镇远关之内、平虏城(今平罗县城)之外。结合其他图件可以判断,紧挨平虏城北的水系是今唐徕渠,五岔湖在明嘉靖年间是一个位于唐徕渠入黄口以北,与北长城东西基本相连的湖沼。

与王琼有官路交集的明人齐之鸾(1483~1534年)在其所著《平虏北门关纪略》中,对防胡大堑及其东侧的湖沼都有更详细的记录:

“由沙湖西至枣儿沟凡三十五里,皆内墙外堑。有关门二,东曰平虏,中曰镇北,为二堡,围里百二十步,徙故威镇、镇北军实之。又徙内堡军之无屯种者于西隈,为临山堡,为敌台四、燧台八。沙湖东至河五里,涨则泽,竭则堙。虏可窃出皆为墙,以旁窒其间道,于是河山如故,而险塞一新。”

由于齐之鸾是防胡大堑的实际督建者,因而其描述更有可信度。此处的“沙湖”无疑与王琼的“五岔湖”位在一处,虽然距离黄河还有5里,但因沙丘连绵,人马很难通过。“五岔湖”可能是指该湖沼从形状上向西有几处突出,类似河流分岔;而“沙湖”则是指水位高涨时淹没沙丘,降落后则在沙丘间形成水荡,表现出有沙有湖的状态。

查阅当代考古资料,已明确的银川平原北段明长城共有两道,外侧一道从陶乐镇北部过黄河至石嘴山市,过红果子沟,再顺贺兰山西南延伸,现称“旧北长城”或“北关门墙”。内侧一道自平罗县灵沙乡过平罗县北侧明水湖一带,到大武口沟西侧悬崖下,亦称“北长城”。王琼图中与“五岔湖”相对应的“防胡大堑”无疑指后者。

从图上位置和自然地理特征分析,明时的“五岔湖”或“沙湖”,应当在今平罗县灵沙乡一带,正处在石嘴山风口的下风方向,同时又在后世称为察汗托护的大滩上,沙土颗粒丰富。由于地势相对低洼,无论是风力或水力的搬运堆积作用,都会导致沙土向湖沼区堆积,进而有沙丘形成。同时又因为处于银川平原尾端,贺兰山与桌子山山势聚凑,黄河支汊汇集,冬季凌汛也年年光顾,在没有有效的防御工程的时代,大滩上洪水漫漶成湖沼成为常态。

何彤慧 李鸣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