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我以20天的海南深度游给2023画句号。

第一站，省会，住海口公园旁。北国冬寒料峭，这里暖意袭人。徜徉花海，流连于交际舞、街舞和新疆舞的律动，感慨盛事安稳，人民幸福。期间一对相互照像的女子吸引我的目光，她们的对话，中卫方言，我跟老公说，遇到老乡了，上前搭讪，果然应验。骑楼寻访，路边摊喝清补凉，推轮椅的父子，坐我们对面，笑一笑，对他们说，我们是宁夏的，如果猜得不错，您的家乡离我们不远，他们笑笑，说石嘴山的。老人病了，一直有看大海的愿望，近期，病情稳定，状态不错，就来了。跟我们一样，会沿东线感受“这里四季花常开，这里四季春常在”。

回去的路上，老公说，两个女的，你听出来，不难，第二对父子，人家明明标准的普通话，怎么辨别出来？问我是不是瞎蒙。我说，仔细聆听，有一种特色，那是从舌头根和鼻腔发出来的，藏在拐弯和尾音里，哪怕你说的是达标级别的普通话，也难逃生活于此成长于此隐藏的烙印和痕迹。就像我工作时经常去长沙，看央视播放北京节日街头采访节目，受访者说普通话，我猜湘人，果然屏幕出现“湖南游客”四个字。当然北方语系和南方语系的普通话有比较明显的区别，表现在Z、C、S和zhi、chi、shi，卷舌音，翘舌音等多处。如果同是西北人讲的普通话，要辨识宁陕甘新，得加上女人的直觉。老公说，算你厉害。我说，一路走下去，我至少猜对六次宁夏人。一批数人的，算一次，讲方言的，不算，旅行社举旗子的，不算，只论“散户”讲普通话的。

琼海，坐公交车，一跟我年龄相仿女子，问旁边人，下一站是不是红色娘子军站，我示意老公，目标来了。一问，果然，宁夏人，买了宁夏众一公司在这里盖的房子，冬天逐热而往，夏天避暑归宁，候鸟。到饭馆吃饭，问有没有面条的，宁夏人一枚。海洋博物馆，一队人马，少见的老头队伍，有了判断，询问果然宁夏人。

陵水、陵河纵贯城市南北，东西被一横二横三横四横五横分割，感慨这里简单明了的命名。清晨沿河观景，奶奶追着三四岁的小孙子，边跑边喊小心小心，别摔了。夸小孩长得漂亮的同时，问是不是宁夏人。她笑，说，女儿大学毕业在海南工作，来带外孙的。去潭门镇古码头，跟宁夏人坐一辆车，也是我辨识并询问的。

到三亚，东北人、新疆人多呀，东北人讲话，个个本山大叔，新疆人长相典型。人海茫茫，找宁夏人，我得擦亮眼睛。没想到，进到网上预约的宾馆，跟我们同时登记的是固原的一家。漫步椰梦长廊，海边逐浪，等公交车时，找出过不下五次宁夏人。最有意思的是，天涯海角景区，大石头前拍照，石头后有宁夏味道的普通话，绕过去一看，不仅宁夏人，还是老公学校的同事，三个资深美女结伴来的，跟老公前后退休，几年未曾谋面，一问，比我们早一天到三亚。老公玩笑说，缘分呀，追到天涯海角来见你。一阵嬉笑，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返回宁夏时，有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望云海如絮，夕阳如焰，浮想缠绵。我，父亲北京人，母亲甘肃人，生在平凉，两岁到六岁，寄宿北京奶奶家，七岁起在甘肃念小学初中高中中专。二十岁举家迁居宁夏，每每在人家问是哪里人时，踌躇犹豫，经常质疑表格里“籍贯”的意义，故乡一词，乡愁的诗意，在我的内心，颜色淡然。

出远门，更明白，“家乡”，才更温馨。喜爱这里的四季分明，喜爱这里的物产丰饶，喜爱这里的街头巷陌。四十年的亲近，因为太熟悉，所以离开千里万里，也能从千人万人的千言万语里，识别出乡音和普通话里的家乡韵味。你现在学习生活工作退休居住的地方，你陪伴和陪伴你的爱人，你生的人和生你人的所在，才是你最离不开最魂牵梦萦的心之指向。好在，我的这些人，目前集中居住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我可爱的家乡，塞上江南—宁夏。

◆李雅芬（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