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有关年的歌谣合时宜地在耳边响起:小孩儿,小孩儿 ,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 喝几天,哩哩啦啦, 二十三。二十三, 糖瓜粘。二十四, 扫房子。二十五, 冻豆腐。二十六, 去买肉。二十七, 宰公鸡。二十八, 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听着这耳熟能详的歌谣,小时候那欢天喜地大扫除,高高兴兴迎新年的情景不禁浮现在眼前。
腊月二十四,我们全家人起个大早来扫尘。父亲蹲在火炕前用自制的木榔头把火炕里的火用它旁边的灰掩埋的同时,我和小哥已开始把炕上的枕头、被子、羊毛毡、草席分类“卷”起,然后一样一样的朝院子里搬了。有时,我在卷羊毛毡的时候,会因为发现它和草席间压着小哥藏的几角钱而欣喜若狂;有时,小哥会喊我和他一起追打草席下面四处乱窜的虫子(当时我很疑惑:热炕咋没烫死它们呢?);有时,小哥会因为卷在被子里的枕头在搬出屋的途中滑落到地上而和我吵上一架,当然,这都以再归还他那几角钱而平息。等我和小哥全部搬完四个大炕上的铺盖,坐在院子里堆成小山似的它们上面休息时,灰头土脸的我俩,相视而笑,竟不约而同地想着花那几角钱了。
接下来,我拿着小哥给的两角钱,溜出院子,飞奔到八爹家的小卖部买糖果、瓜子。小哥也没闲着,他独自把屋里的凳子、椅子、收音机、暖壶、杯子、洗脸盆架等东西全部搬到了院子里另一个角落,坐等着我的归来。小哥把我一角钱买回的八个水果糖,分我四个;又把一角钱买的一盒葵花籽(盒子是八爹自粘的,和现在益生菌酸奶盒那样大小)约摸着分给我一半后,我们怀揣着甜蜜,火速开始“打毛毡”。
我们俩合力把院子里所有的毛毡搭上粗铁丝架,一人拿一个棍子,使劲敲打毛毡,顿时院子里尘土飞扬。等第一拨尘埃落定后,小哥开始检查:那些小的,用棍子再敲打不出明显灰尘的毛毡,由我拉下铁丝架,再卷好竖起,整齐地排列到房子南墙向阳的上风处;那些还有明显灰尘的毛毡,由小哥抡起棍子,继续左右敲打,我穿梭在满是尘土的院子,被打扫火房的母亲看见后,大喊:“丫头,灰尘大,把头巾戴上!” 我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戴不戴头巾呢,我要赶快弄完毛毡,兜里的糖果正迫不及待地等着我呢,想到这,心里美滋滋的,我想,小哥也是。
毛毡上的灰尘终于敲打完了,香甜可口的糖果也已滑进了我们的嘴里。片刻的休息后,口有余香的我俩接下来,又干劲十足地帮助扫完屋里灰尘的父亲挪柜子,摆放家具;又不知疲倦地把院子里的席子、毛毡、桌椅板凳搬回屋子,铺好,摆放好,已到下午了。母亲的火房也已打扫完毕,烧好了一大锅水供我们洗漱。
晚上趴在暖暖的热炕头上,享受着扫除病痛、穷运、晦气后的“除尘布新”的屋子的同时,格外珍惜地磕起了白天没来得及嗑的瓜子,还时不时地摸一摸枕头下没吃完的糖果,母亲心疼地摸着我们的头说:“看你俩馋的,明天二十五咱们去赶集,给你们买好吃的,买衣服,买年货;二十六咱们杀鸡宰羊,煮肉;二七二八炸油饼,做点心,做糖馍,搓馓子;二十九再洗一洗被褥窗帘;三十下午吃大席,穿新衣……听着父母的计划,带着甜蜜的期盼,我们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如今想来,依旧是甜蜜满满,年味浓浓啊!
◆冯菊霞(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