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母亲过世，去年父亲也离开了。父母走了，一下觉得没有家了。年三十中午，从单位驾车回家，听着广播里播放的各地过年的热闹场面，油然而生一种伤感。今年是没有父母的第一个春节，忽然觉得自己心无归处，有种没着落的感觉，虽然有自己的家，依旧觉得自己在飘荡，想到此，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我没有去擦拭，也没有刻意控制，似乎是想让泪水冲刷这突来的伤感。因已是年三十，路上车辆稀少，道路畅通，我依旧开得很慢，脑海中不断浮现父母健在时过年的情景。

儿时对过年有太多的憧憬和期盼，因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许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可以穿新鞋新衣服，可以放鞭炮……那时物资匮乏，许多吃的用的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用，都到过年时才拿出来享用。母亲会持家，会裁剪、缝纫，所以每到过年我们姐弟五个总能吃到许多好吃的，能穿上母亲为我们每人做的新鞋新衣服。过年可以放鞭炮，记得买上一包一百响的鞭炮舍不得一下燃放，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拆散，一个一个燃放，即使遇到哑炮，也舍不得丢弃，而是捡起掰开点燃里面的火药，看它燃起一个小小的“烟花”也很满足开心。过年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吃喝热闹，哪怕适当放肆，父母一般也不会去打骂。总之，过年让人有太多美好的记忆。但孩童时只在乎过年的热闹，理解不了过年这个节点所包含的亲情。

后来，物资条件好了，不缺吃少穿了，母亲也不用辛苦为我们做鞋和缝制新衣服了，但准备过年吃的那是一点不马虎的。新疆冬天寒冷，室外就是天然的大冰箱，所以，每年春节前父母就准备各种吃的，肉的、菜的各种馅的饺子一样都包一面袋子，炸好油条、麻花、荤素丸子，猪牛羊肉都做成半成品放在室外冷冻，这样，过年时就省去很多烧饭时间，家人可以有更多时间在一起说笑玩闹，交流感情。在我家里，年三十晚上和初一早上都是吃饺子，初一中午父母烧一大桌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划拳热闹地吃团圆饭；初二女儿回娘家，姐姐姐夫们和父母聚在一起，又是一个团圆日，初三、初四开始走亲访友，你来我往，很是热闹。我奶奶和我父母住在一起，初一一大早，连队里的叔叔伯伯们三五结伴陆续来给奶奶拜年。

工作后，离父母和家远了，但依然保持着回家过年的习惯，尽管父母时常叮嘱若工作忙就别回来了，但每当我踏进家门，他们那种幸福和开心的表情仍能感到盼儿归来的心情。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他们更希望过年时儿孙们能与他们团聚。作为儿女，因为有他们在，就有家的感觉。再忙也有回家团聚过年的渴望。即使因故偶有回不去的情况，给他们打个电话，让哥姐们代为买点年货，都觉得好幸福，因为有父母，因为有家，因为过年。这时对于过年，已不再是吃点好的、穿点新的，可以嬉笑玩闹的感觉，而更多的是感到这是中华文化的传承，是血脉的交汇，感情的沟通和情感的交融。过年，可以让家庭更和谐，家人们联系更紧密，让亲情更浓。

如今父母都走了，尽管有自己的家，尽管也已近花甲，但依旧有对父母和家的依恋。今年春节，我依旧在年三十晚上和初一早上吃饺子，不仅仅是在找同父母一起过年的那种感觉，更是一种情结，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父母走了，才会有心无归处的感觉，才会真正体会到“父母在家就在”所表达的那种血脉亲情；当父母离我们而去，才更能体会到“子欲孝而亲不待”给我们带来的痛。所以，让我们都好好爱和善待我们的父母，去爱和善待每一位老人，愿每位老人都健康长寿！

◆闫建军（浙江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