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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乡情

2024年02月26日  刘力

龙年春节,八天长假。怀着久违的思念,我奔往一个叫禾领的小村,寻觅幼年的梦寻觅乡情,开启我的乡味年。

高速转省道、乡道、村道,高楼大厦渐远,青山溪水渐近,从一种喧嚣中走出,扎进青山绿水,忽然就有了心旷神怡的感觉。

禾领村位于井冈山下,刚进村,水田、小牛、鸡鸭,袅袅炊烟映入眼帘,这种充满乡愁的村景,让我的思绪飞到了半个多世纪前。

首个乡味年距今55载,我近5岁,那个春节给年幼的我留下了永难忘怀的记忆。

那年春节,队里准备红纸裁成条幅,大家挥毫泼墨,各家的孩子领了对联,欢蹦乱跳地回家,家长早准备好了饭糊糊,大红对联上墙便是春节的开始。

没有通电的乡村夜,物资匮乏的新年,大队干部整出了别出心裁的除夕。那天傍晚,乡亲们不约而同来到大队的晒谷场,带着欢声笑语,那一刻成了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光。谷场搭着临时土灶,厨师大妈,几十条规格不一的长凳方桌,把晒谷场挤得严严实实。鞭炮响起,辛苦了一年的人们便大口吃起来,食物不丰盛,年味却浓浓。大队有家小酒厂,给这个集体年添了色彩。

酒醉饭没饱已漆黑,各家便抬桌搬凳返家,水桶里装的是各家的碗盆。孩子们不愿离去,伴着寒冷坐在地上,看着冬日天空难得的月亮和云彩,听村里老人讲故事,记得妈妈的一首“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震惊了全村,以至半世纪后还有人说起。

这种年我过了三次,那以后,跟随父母进城,那份热闹,那些年味便只存记忆了。

岁月如流水,50年稍纵即逝,却铭刻心间。禾领村到了,望着一幢幢数层小楼,我已不敢相信这便是过去的村落了,公路通村户,车子直接开到家门前。早已等在楼前的老娘笑逐颜开,穿起了平素挂着的红衣衫,一手牵着鞭炮,一手夹着炭火,伴鞭炮声进楼门,灯笼,大大的福字,通红的对联,心中生出无限感慨,人说“城里年味淡了,只有村里的年才算过年。”浓浓的年味弥漫开来。

坐在宽敞的客厅里,老人们叨开了,全是幸福的笑,全是乡村的土话,虽然不太听得懂,也没什么大道理,却知道他们在说,“如今的日子好了,”在夸党的富民政策,在说村里的变化。

夜晚是孩子的世界,五彩缤纷的烟花,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洋溢着浓浓的年味浓浓的喜庆,让你在睡梦中也觉置身于夹着年味的幻境中。

禾领村有百余户,数百人,平素多在外打工,留守的大多是老人孩子。正是这群打工人,在原先的村落建起了幢幢高楼,迎着晨光,闻到的是村野的馨香,看到的是小广场空地上停留的车辆,每当年至,打工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回聚,这里才是心中的家乡。

漫步村里,一次次重复着新年快乐。水塘边,鹅鸭悠悠戏水,兴许它们也能感觉到这浓浓的年味。老人们就着古树石桌,晒太阳玩扑克,那种闲悠令人羡慕。我却四处走走,四处坐坐,虽然语言难通,聊起却心心相印。

年逾九旬的大伯主动找我说话,农村空气好,生活好,身板硬朗,还在种菜养鸡下水田;几位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则说外面的趣事,说着给村里捐了多少款。话中尽是自豪。村支书说,大伙都富了,我们就是天天看看老人,关心老人,尤其是那些儿女少儿女远的老人……

八旬老娘带我看完依旧立在村里的老房,又到菜地边,“想吃什么摘什么,新鲜”。老娘7个孩子都在外工作,她揣着乡情固守着新屋,那是儿女的心,与城里一样,有茶室,有书房,在顶楼的阳台,说村里的变化,居高临下,村景尽收眼底。打开冰箱,让我把菜带到城里去,不带还不太高兴哩!

除夕之后,便是拜年和串门走亲戚,去东家走西家,祝福老人,鼓励孩子。浓浓的场景令人生情,我似乎又找回了50年前的自己。

村头老树对我说:有种岁月叫沧桑!乡下方知啥是年。浓浓年味让我捡回了年幼的时光,细揣了农村新颜,那份浓浓的乡情,是城里难觅的真情。

告别禾领村,我依然在细细回味村里人的淳朴憨厚,好客善良,那是一份纯真的中国年味,一份纯真的中国乡情。

◆刘力(江西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