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宁夏银川)
那天正好是二月二,龙抬头,我拿着几张投递员送来的报纸,读了起来,几篇写得不错的散文,让我心情很好。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走到我跟前,说她82岁了,路也走不动,头发长了,能不能带她去社区免费的理发室剪剪头发。我打量着头发有些长乱的老太太,她其貌不扬,甚至显得有些“寒酸”,双手老茧重重。
我拨通了社区女理发师的电话,她说正在给居民们理发。我用三轮车拉着老太太往理发室走,一路上,她不断地表达着感谢。来到理发室,女理发师搀扶着老太太坐好,围上围裙,细心亲切地给老太太剪起了头发,大约等了半个小时,老太太被女理发师搀扶着出来,老太太非常感动,一个劲地说:“谢谢你给我理发,让我老太太清清爽爽、利利索索地活着,好人呐!”老太太激动得脸色有些泛红!
我又把老太太送回她小区楼道门口,她说:“那天你帮我买菜,今天又带我去理发,太感谢你了,小伙子?”我笑着连连摇头说:“老人家,我都60岁了,早已不是小伙子了。”
和老太太告别后,我的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暖。三月的春风拂面,柳芽吐绿,向阳处绿茵茵小草也悄悄钻出了地面,我心里的春天也悄悄来了。我突然想起一首歌:“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一个梦……用它来种什么,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
这首歌我多年前就听过,但一直不明白——春风怎么可以种?但这一天在春风里,我用三轮车拉着老太太行驶,我终于知道春风是可以种的,只要在心里播下爱的种子,它就会悄悄发芽,长出温暖拂面的春风……
春分的门
◆何愿斌(安徽铜陵)
春分是一扇门,它把梅花关在门后了。哪怕是勇敢的梅花,也很难走到春分。沉默数日,黝黑的枝头爆出新芽,叶片抽出时,落地的花瓣寻觅不见,梅叶眺望遍野百花,它以为自己是不会开花的树。春分的门前,牡丹梳妆,它要悉心打理一段好日子,把百花的姿容认真端详之后,才悠悠登场。玉兰炫白,海棠提灯,桃李濯水,杜鹃映山,春分后的人们是有福的,“花开时节动京城”的大幕一天天拉开。
春分是一扇门,鸿雁飞走,流连的天鹅也飞走了。湿地草场变成青蛙的海洋,再过上一阵子,它们就会被上涨的雨水铺成床榻,变成鱼场。“芦蒿满地芦芽短”已经翻篇,河豚戏滩的时光大步走来。春分的门前,雷电是常态,雨水挥动鞭子,豌豆挂角,柳树穿上绿裙,油菜花开始孕育籽荚。春分的门前,双燕归来,带上黑色的剪刀,把泥巴剪开,把柳叶裁匀,将春天一分为二。燕子嘴衔春泥鸣啾屋檐时,农人觉得,幸福和春联一样,就在门前挂着。
春分是一扇门,黄牛走出牛圈,它把野草吃进肚子里,把溪水饮进肚子里,它的肚皮鼓胀,像一座丰收的麦场。扛锄头的老汉看着牛有点惋惜,这么好的牛已经不耕田了,它早就让位给田间突突歌唱的铁家伙。如今,白鹭很少落在牛背上,它们更喜欢那个会唱歌的器械,上百只白鹭围拢着一台农机起舞,像一群天遣霓裳簇拥着君王。
春分是一扇门,心心念念春暖花开的女人们终于盼来收藏冬装。她们忙着将棉衣干洗,晾晒,装进衣橱。她们倒腾出一柜子百花般的绸缎来,花花绿绿,不知道穿哪件好。经历一冬,腰围似乎丰润了,女人们筹划着踏青的大事。花树下,拍花的人多,合影的人也多,自古以来,女人和花,是难分难解的孪生姊妹。
春分是一扇门,一群学子登临新的平台。回望身后,雪花飞远,梅花凋零;展望明天,春雷滚动,蜂蜜酿成。他们像诗篇里的农人开启犁铧,将沉甸甸的背包重新挎上,追随着春风贵客的步伐,走向灿烂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