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豆苗，是我的小侄女，今年三岁。

豆苗跟奶奶来我家。周末下午，我领豆苗去市场买菜，她很开心，一蹦三跳，哼唱着跟我出了门。

走了没几分钟，豆苗说她腿疼的，走不动了，问我能不能抱着她走？

我说：“不行啊，你长大了，我抱不动你了。”

她又问：“那能背动吗？”

我说：“也背不动，你就坚持一下吧，马上就到了，买完菜带你去滑滑梯。”

她说：“好吧！”

路过一家婴幼儿超市，我俩进去转了一下。我想给豆苗买顶凉帽。店主拿来两顶帽子，一顶湖蓝色一顶粉色，问豆苗喜欢哪个？她指指粉色。店主突然又说，哦，这还有个橘色的，也挺漂亮。遂拿来给我看。我问豆苗：“那这两顶呢（粉色和橘色），要哪个？”豆苗仍然指指粉色。咦，三岁的小人儿，主意倒挺坚定。

豆苗是我见过的最不“贪婪”的一个孩子。每次带她去超市，她都只是安静地跟着大人东看西看，一声不吭。我告诉她，想吃什么，自己去拿来放购物车里。她就过去，在花花绿绿的棒棒糖堆里挑一支给我，就拿一支，回回如此，从不多拿，更不会面对琳琅满目的零食要这要那。

豆苗有很多的“爸爸说”。饼干掉地上了，我捡起来，她马上大叫：“爸爸说，掉地上就不能再吃了，有细菌呢！”有人敲门，她看着我说：“爸爸说，小孩子不能开门。”等等。

晚上，该睡觉了。我关了电视，故意对还在玩玩具的豆苗说：“滚蛋，滚奶奶屋里睡觉去！”她瞪圆眼睛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爸爸说，不能说脏话，不能骂人，你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嬢嬢（姑姑）。”我憋着笑，只好认真地跟她说：“对不起，我以后不说脏话了。”

爸爸妈妈上班很忙，豆苗周一到周五是跟奶奶吃住在一起的。偶尔妈妈来看她，她便搂着妈妈的脖子闹着不让妈妈走，或者要跟妈妈一起走。妈妈跟她说：“天黑了，妈妈要去学校接姐姐，明天还要上班，不上班就没钱了。”豆苗听着，虽然嘴上还在哭哭啼啼，但行为已经向现实“投降”了。她松开紧紧搂着妈妈的手。妈妈刚一走，她立马就变得好像妈妈没来过一样，满地载歌载舞地唱：钵钵鸡，钵钵鸡，一元一串的钵钵鸡！

为安全方便，豆苗妈妈给她专门买了一个小坐便器。一次蹲完坐便器，豆苗转头看了看里面一疙瘩一疙瘩的臭臭，对给她擦屁屁的奶奶说：“奶奶，我拉的是爆米花臭臭呀！”奶奶说豆苗体内“火”太大，遂给她吃绿菜吃香蕉。豆苗又拉臭臭了，这次她看着坐便器说：“奶奶，我今天拉的是胡萝卜臭臭！”奶奶笑得老腰都直不起来了。

市场人多，电动车自行车来回穿梭。怕豆苗被挤碰，买菜时我尽量把她护在身前。买了一棵油麦菜，扫码付完款，拉起豆苗就走。急得卖菜的在身后大喊：菜！你的菜！回身拿了油麦菜又去买辣椒，一颗心全扑在豆苗身上，同样的错误竟又犯了一次，听见卖辣椒的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哎，哎，辣椒没拿！转身再去拿辣椒时，豆苗突然说：“嬢嬢，你是一个傻瓜！”

一手提菜，一手牵豆苗，慢慢走回小区。兑付来时路上的承诺，带她去小区广场滑滑梯。

一见了滑梯，豆苗立马活蹦乱跳，爬上滑下，钻来钻去。玩了有半个钟头。我喊她：“豆苗，该回家了。”

她大声回答：好的！

大概是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到楼门口时，豆苗长出了一口气，说；“今天可苦了我了！” 我笑了，这是她妈妈说过的话。

◆ 杜会玲（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