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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银川书局

2024年06月12日  郑文著

1941年,鼓楼东侧景象。

人们回想年少时光,大约就是懵懂、遐思而阳光灿烂的日子。带着好奇之心与求知的渴望,在书店中寻找知识与梦想的记忆,自然是明媚时光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每念及此,昔日萦绕书架间的墨香便跃然而现,挥之不去。

我生于银川,长于银川,儿时每逢周末,最愿意光顾的场所,除了城市边缘绿油油的稻田,便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也能在此获取知识的新华书店。我搭乘儒勒·凡尔纳笔下《海底两万里》中的鹦鹉螺号开启了辽阔壮丽的蔚蓝色梦想,也在《十万个为什么》中培养了对客观世界的求知欲望。我第一次携带压岁钱奔赴新华书店购买心仪图书之际,毫无悬念地选择了少年版《西游记》。携书回家途中的欢愉之情如今记忆犹新,不仅是对即将开始阅读的憧憬,亦蕴含第一次亲手置办属于自己的物品所带来的欢欣与满足。

银川新华书店,历史悠久、家喻户晓,长久以来,它提供了丰富多样的书籍,满足不同年龄段和不同职业群体的需求,有效促进了社会教育和文化水平提升,也融入了几代银川人的记忆与情感。

1934年,银川尚无官办书馆,彼时政府部门委托时任宁夏第一师范学校校长徐教之筹办“银川书局”,并兼任经理。1934年8月,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的《同行月刊》曾有记载:

“银川书局经理徐教之先生,自与本馆往来订妥后,即赴北平候车返宁。临行前本馆为之设宴饯别。徐君现任宁夏第一师范学校校长,至银川书局经理一席,同为文化效力,故勉力兼任。徐君对于本馆复业后各部办事精神,颇致嘉许。该书局初次配货早经装就,前因平绥路被水冲毁,致迟迟未运。刻始恢复,于本月初旬运去矣。仅运费一项,达八百余元之巨……”

1934年的宁夏,偏远落后而物资匮乏,战事刚刚平息,为筹建银川书局,便斥资赴上海办理采购图书事宜。

而同年12月发行的《同行月刊》亦记载:

“银川书局于本年(1934年)夏由宁夏师范校长徐教之先生创办,籍以提倡教育,用意深远,足为西北民众庆贺。当由徐校长来沪与本馆接洽,配去大宗货物,预期秋间开幕,嗣因平绥水灾,致运货淹滞,于上月始行到达,即于上月二十四日开幕,营业甚盛,各界参观者,亦颇拥挤。”

文中“平绥水灾,致运货淹滞”,当指图书经由平绥铁路(即北京至绥远铁路)运输,因水灾而滞留。平绥铁路之建设历尽艰难,自清末詹天佑作为总工程师而修筑京张铁路,至1921年方逐段向西展筑至绥远(今呼和浩特),1923年贯通包头。1934年铁路运输状况尚且如此,平绥铁路通车之前该路段货运则更为艰难。当年交通不便又逢水患,八月已“配货装就”的图书,十一月才运抵银川。唯感庆幸的是,这次于乱世之中自上海跋山涉水运送图书至银川,只是因大水冲毁道路而耽搁但并未造成损失。1934年11月24日,银川书局正式开业,盛况空前。或能想象,彼时银川学子及读书人,目睹历经艰辛由上海运送而来的丰富图书那一刻的激动与欣喜。或许亦有当年银川孩童,穿过热情高涨的人群而购得心仪的《西游记》,欢喜之情,似曾相识。

本文所附老照片即为1941年中国摄影师顾廷鹏所拍银川鼓楼东侧景象,画面右侧便是历史影像中极为罕见的“银川书局”。何以银川书局坐落于最上镜的鼓楼附近,影像却难得一见?盖因位置特殊,拍摄鼓楼,远景不易体现,近景无法涵盖。迄今为止,这是笔者见到的民国时期银川书局唯一影像,足见珍贵。

新中国成立之后,1950年3月解放军代表崔生祥、朱红兵等接管银川书局,并更名为“西北新华书店宁夏总分店”。1954年8月,成立新华书店银川支店。自此,银川图书市场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郑文著/文 图片由郑文著独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