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英闵(重庆)
腊月的寒风裹挟着年的气息,悄然潜入城市的每个角落。街边的商铺早早挂起了红灯笼,橱窗里摆满了各色年货,老城区的年货市场熙熙攘攘,空气中飘荡着糖炒栗子的香甜。这些熟悉的景象,无一不在提醒着我:年,近了。
年味,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像一坛陈年老酒,需要时间的酝酿。它从腊月开始,一点一滴地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街头巷尾,红灯笼开始高高挂起,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驱散着冬日的寒冷,也点亮了人们心中的期盼。商场里,年货琳琅满目,红色的包装纸,金色的福字,无不透露着节日的喜庆。
记忆中的年味总是从母亲的厨房开始发酵。腊月二十起,母亲就开始着手准备年货。案板上,一块块肉在她灵巧的刀工下变成薄片;案板旁,一个个罐子整齐排列,装着各色腌菜。母亲说,这些都是过年必备的,缺一样都不像年。我总爱在厨房转悠,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料味,那种幸福感是如此真实。
腊月二十三,小区里飘起了浓浓的糯米香。这是“祭灶”的日子,母亲会蒸一锅香甜软糯的糯米糕。她说,这是要给灶王爷吃的,好让他上天言好事。我虽然不信这些,却依然贪恋这个习俗带来的甜蜜。每年这天,我都能分到一块温热的糯米糕,咬一口,满口香甜,仿佛连心都变得柔软。
腊月二十七八,街坊邻里开始大扫除。抖擞门帘、擦洗窗户、清扫角落,每家每户都要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母亲总说,新年要有新气象,屋子干净了,心里也敞亮。那些年,我最爱帮母亲擦玻璃,看着玻璃从模糊变得清亮,就像看见新年的希望一点点明晰起来。
除夕前两天,父亲会把春联和福字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来。他的书法虽算不上出众,但写春联时总是格外认真。我就站在一旁看着,看他提笔凝神,墨香在空气中氤氲,那些饱含祝福的字词在红纸上渐次成形。等到贴春联时,他总要挑个好天气,将每一副春联都贴得端端正正。
除夕这天,年味最浓。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厨房里锅碗瓢盆交响不断。我打下手帮她择菜、洗菜,看着一道道菜品在她手下成形:肉色泽红亮,鱼鲜嫩可口,还有那道必不可少的长寿面,热气腾腾,寄托着新年的祝愿。
如今,我也开始学着营造属于下一代的年味。我会像母亲那样,提前准备年货,包一些饺子冻起来;会像父亲那样,认真地贴好春联和福字。我忽然明白,年味不仅是那些具象的年货、春联和年夜饭,更是代代相传的情意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