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喜欢清清爽爽的生活，即便是活到了“油腻”的中年。过年在老妈家这几天，除了做饭，和老妈聊天，就是擦洗。每天早上起来，擦桌子擦地。每次洗锅，我都能洗半小时——干嘛？洗完锅顺带擦瓶瓶罐罐，擦橱柜，擦墙，擦角角落落。正月初三下午又把老妈鞋柜里所有的拖鞋拿到卫生间刷洗了一遍。老妈说我：你一来，我家得费两吨水！我犟嘴：省上那点水，能省下多少钱呢？

老妈过日子是抠到一分钱都不想多花。当然我也完全能理解，她舍不得花钱，还攒纸壳子饮料瓶卖钱，完全是为了她的大儿子。我们姐弟4个，大弟是唯一没有“跳出农门”的，单身一人，一直干着很辛苦的工作，收入低，负担重，既要还房贷，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老妈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爱，所有攒下来的钱，都给她的大儿子。

正月初十，老家一堂哥娶儿媳妇，我们姐弟4个都得随礼。礼金每人200元。小弟将代表我们姐弟去参加婚礼。我给小弟400元现金，言明：另外200元是你哥的礼金。一旁的大弟急忙说，给我代礼干啥呢？我有钱呢！

我说：我取的现金多着呢。

老妈笑呵呵地对大弟说：叫你姐给起撒，闲着呢。

晚上和老妈睡在炕上聊天，提起过往，老妈就长吁短叹，甚至忍不住落泪，悲父亲早逝，哀自己命苦，叹大弟多艰。我劝老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世上比大弟悲苦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仨吗？有啥事我们能不管他？老妈听着，渐渐不吭声了。我知道，我的话多少还是让老妈心里舒展了一些。

世上哪有完美无憾的生活？就如春晚王菲唱的，“世界赠予我虫鸣，也赠予我雷霆；赠我弯弯一枚月，也赠予我晚星；赠我一场病，又慢慢痊愈摇风铃；赠我一场空，又渐渐填满真感情……”

人生的常态就是苦乐参半，有阴有晴，有圆有缺。我们之所以没有被生活的钉耙打倒，没有在生命的厄运中抑郁崩溃，是因为我们还拥有人间的亲情至爱。在我们跌倒时，还有那么多亲人的双手在背后托着，支撑你站起来。

想起2022年初老妈重病，几次三番住院，我们姐弟4人请假轮流陪护。有一天，当老妈哭哭啼啼说她拖累了我们时，我姐说：你养我们小，我们养你老，这不很正常吗？要不人都养儿女干啥呢？

我们帮衬大弟，看病，买房，添置东西，供孩子上大学。老妈和大弟常心有所戚，觉得给我们添了麻烦。我姐又说了：姊妹之间就要一个顾兼一个呢，不然要个兄弟姐妹干啥呢？

新春伊始，祝愿世上平凡的不平凡的人家都平平安安，日子甜甜咸咸。年节灯下，家人围坐，烟火可亲。

◆杜会玲（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