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地处塞北,有黄河润泽,积淀了丰厚的地域文化。鲁人勇先生毕生研究宁夏历史地理,除十多部专著外,还发表有一百多篇论文。此书为他的第二部论文集,多数是其晚年在各种期刊上发表的,包括历史论文、地名文化、实地考察、交通水利等。
一个宁夏人或在宁夏工作的人,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宁夏的历史地域文化。鲁人勇先生的《塞北江南地域文化探考》就是一部供我们了解宁夏的优秀教科书。
鲁人勇,重庆万州人,1960年毕业后分配到宁夏工作至今。鲁人勇除了做好他的本职工作外,还爱上了宁夏,喜欢并致力于宁夏地域文化的研究与宣传。这次出版的《“塞北江南”地域文化探考》是鲁人勇先生多年研究宁夏历史地域文化的心血和结晶,是帮助我们了解宁夏的一把钥匙。读这本书最让我感慨的亮点有三处:
一是“塞北江南”的来历。
作者认为“塞北江南”是宁夏独特的别号,由于“北”与“上”相通,所以又称“塞上江南”。全国自称“塞北江南”的地方不少,如内蒙古的呼和浩特,河北承德的宽城,天津蓟县(今天津蓟州区),但都缺历史文献的佐证。唯宁夏的别号“塞北江南”有充分历史文献记录在案。晚唐诗人韦蟾诗《送卢潘尚书之灵武》首句“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意思是说,贺兰山下的宁夏平原,早就以“塞北江南”闻名遐迩了。那么早到什么时候呢?北宋时成书的《太平御览》《册府元龟》《太平寰宇记》都转载了隋代官书《隋图经》所记载的宁夏“号塞北江南”。《太平寰宇记》在记述灵州风俗时说:“本杂羌戎之俗。后周宣政二年破陈将吴明彻,迁其人于灵州,其江左之人尚礼好学,习俗相化,因谓之塞北江南。”这就是说宁夏被称作“塞北江南”不仅仅是有沟渠纵横、绿树成荫的江南风貌,更重要的是当地人尚礼好学,彬彬然有江南之风。
二是为岳飞词“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贺兰山定位。
贺兰山因岳飞的《满江红》词而名扬天下。据了解全国共有四座贺兰山,哪个是词中所指的贺兰山呢?
第一座在陕西横山县(今陕西榆林市横山区)西界、陕西靖边县杨桥畔北约10公里,海拔1485米。公元1155年(西夏天盛七年)西夏仁宗来此狩猎,因道路不好,折损马足而杀治道者。此后横山县贺兰山地名在地方志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二座在河北磁县县城西北15公里。这座山与岳飞原籍汤阴邻近,所以有人把这座贺兰山说成是岳飞《满江红》中的贺兰山。但这座贺兰山很小,最高处海拔186.7米,相对高程仅72米,东西长只有10公里。
第三座在江西赣州市。清同治《赣县志》:“郁孤台,在文笔山,一名贺兰山,其山隆阜,郁然孤峙。”此山更小,只是一个孤独的山岭,海拔才131米,其名气还远不如辛弃疾《菩萨蛮》词中的郁孤台。
第四座就是宁夏的贺兰山,长200余公里,平均海拔2000米,主峰海拔3556米,相对高差2200多米,故史籍称之为“巨防”,历史悠久,文化底蕴厚重。作者认为,岳飞当时是和金兵作战,也没有到过宁夏的贺兰山,而《满江红》词中的“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是运用诗词的“借喻”手法,把金兵比作匈奴,因此《满江红》中的贺兰山更有可能是宁夏的贺兰山。
三是为王维《使至塞上》诗释疑。
王维的《使至塞上》原文为:“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对于这首诗,多数学者认为是唐开元年间,玄宗皇帝命王维以监察御史身份出塞宣慰,察访军情,而实际上是将王维排挤出朝廷,使诗人借蓬草自喻,有飘零之感产生的孤独、寂寞、悲伤之情。作者则认为这种理解歪曲了全诗的意境。因为在“安史之乱”前,王维并未受到朝廷排挤,反而一直被重用,开元二十八年(740年)任殿中侍御史,为七品下,到天宝末,已到库部郎中,为正五品上,只用了十几年,连升了六级。王维在开元中期所任监察御史一职,品级虽然不高,但权力很大,经常“出使”,分察百僚,巡按州县,监察讼狱、军戎、营作等。王维写此诗时正当壮年,意气风发,借助边塞雄浑的自然风光,正面讴歌了“开元盛世”和平安宁的时代气息。
至于《使至塞上》所写的场景,多数学者认为诗中描写的“长河落日圆”的景象,是在唐代的凉州,即今天的甘肃省武威市。笔者认为这种说法有两个漏洞:一是与《使至塞上》的标题相悖,凉州在河西走廊,从来就不属于塞上;二是因为长河就是指黄河,距凉州尚远。正确的说法应是在今银川平原与内蒙古河套西部一带。王维还与戍守贺兰山的一位老将军交好,写下《老将行》一诗,其中的“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是老将军再次从军的经历与感受。由此可以佐证王维的宁夏之行。
张怀武(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