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中国游客的面包车，驶下平坦的柏油路之后，便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颠簸起来。车轮碾过，沙尘被高高扬起。有游客问吉尔吉斯斯坦的“地接”小麦：“这是要去哪里？”小麦神秘地一笑：“去看一座古城。”“哪座古城？怎么这么偏远啊！”“值得花这么长时间去看什么古城吗？”有游客有点不耐烦，便发起了牢骚。小麦抖开了包袱：“这座古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噢，世界文化遗产？那应该去看看。”“世界文化遗产？一定很壮观吧？”

简短的问答，仿佛缩短了路程。就在中国游客感到诧异时，小麦告诉大家：“前面就是碎叶城了。”“碎叶城？没听说过！”有游客一脸茫然，但两位大学教授却马上来了兴趣：“碎叶城！诗仙李白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值得一看！”

客车在一块刻满外文的石碑前停了下来。有两位中国游客用手机拍下了石碑上的文字，其他人都想一睹古城的风采，便迫不及待地向碎叶城遗址奔去。

然而，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野草，其荒凉程度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虽然城郭的基本轮廓依稀可辨，但这里已没有任何地面建筑了，就连断壁残垣的痕迹也看不到，周边也没有人居住。如果没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立下的石碑，可能没有人会相信，这里曾有一座威震四方的城池，在历史上也曾盛极一时。

碎叶城，位于吉尔吉斯斯坦巴尔喀什湖以东、托克马克城西南约8公里处，因依傍素叶水，所以又称素叶城、素叶水城。早在公元前一世纪，西汉王朝就在此设立了西域都护府。因为地处“丝绸之路”两条干线交会处，这里便成为各国使者、商队的必经之路。各路人马在此相会，成就了碎叶城的繁荣。到了唐朝，碎叶城成为唐王朝经营西域的“安西四镇”之一，唐朝军队曾长时间在此驻扎。唐高宗元年，唐朝仿长安城重建了碎叶城，这里便成为唐王朝西部最边远的城镇、粟特商人经商最东端的定居点之一。据文献记载，629年，去印度取经的玄奘曾途经碎叶城，对当地的物产也有所记述，说这一带土壤肥沃，有利于种植小米和葡萄等农作物。据郭沫若考证，唐代大诗人李白也出生在碎叶城，李白是到了5岁时才随父母迁回到四川原籍的。郭沫若的这一考证，当时虽然存在争议，但现在已被学术界普遍接受，吉尔吉斯斯坦学术界对此也表示认可。

离开碎叶城遗址后，有人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刻在石碑上的文字翻译成了中文。从译文中我了解到：碎叶城，由一个城堡、两个设防的内城和一个被两道环形城墙包围的广阔区域组成，是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其中最古老的部分有35公顷，有防御墙、佛塔等建筑遗迹。2016年至2018年，人们在这里发现了由多种颜色鹅卵石铺成的道路和一块带有制造者印记的瓷砖碎片。此外，考古专家在碎叶城寺庙的废墟内还捡到了“开元通宝”和“大历通宝”。所有这些，都揭示了碎叶城与唐朝、与中国的亲缘关系。

其实，连接碎叶城的这条丝绸之路，早在公元前一世纪就已形成了。直到十六世纪，碎叶城里还有人居住，但此后因风雨冲刷、土墙瓦解、居民搬迁而逐渐衰落。时至今日，这里已衰败成一片无人问津、杂草丛生的荒地，但其清晰的城垣轮廓，依然可见其昔日的不凡气度。

2014年，由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联合提名，碎叶城遗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作为丝绸之路“长安-天山走廊”的组成部分，碎叶城不仅融合了多种文明，而且促进了经济贸易的发展、科技与文化的传播，在文化艺术交流方面也起过很重要的作用。

漫步碎叶城遗址，只见城郭之内芳草萋萋，野蒿遍地，专业人员在城角所挖的几个探方仍然裸露在那里，没有回填，也没有扰动，是否有重要发现，我们不得而知。

时至今日，考古专家还没有对碎叶城进行全面的、系统的、科学的考察。人们有理由相信，在那坍塌的城墙和被荒草掩盖的土壤下面，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庄电一（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