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家园水润山佑
版次:8 作者:闰平
一场雪过后,天气放晴,光线是说不上来的那种好。路上的积雪被来往的车轮碾过后基本融化,柏油路顺着两旁白色覆盖的丛林深处笔直地伸向远方。在路的尽头,些许仰头,就看见了一幅令人惊叹的画面。丽日西斜,衬着浅蓝色的天际和棉花一样纯净的白云,凭空横亘在面前的淡青色的天然屏障映入眼帘,莽莽苍苍,岿然不动,那就是贺兰山。
平日里,半山腰雾霭氤氲,山头上白雪茫茫,恍惚中看起来似乎离眼前的世界很遥远,绝不如这一天看到的那样近,那样逼真,仿佛它明知我的愚钝,下意识地往我的跟前挪了几步。在这个城市好多年了,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一转身一回眸,这座巍峨绵延的山体是眼中绕不过去的最具冲击力的影像。
因为熟悉,所以忽略。很多时候也就是不经意的一瞥,算是习惯了它的梦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像这个雪后晴空的日子里看到的一样。山体的棱角、层次,还有令人胆战心惊的断崖,逼人的寒气,都在眼前呈现出来。一瞬间,我想到了壁立千仞这个词,但分明不是。而且,我洞察到了自己的无知,用轻飘飘的“一座”去形容它的伟岸、富饶和意义。
其实我也近距离地看过它,虽然只是必要的路过,并没有任何走近它跟它发生交集的准备,但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象,还是重新定义了贺兰山在我心里的印象。车顺着低矮的山谷间的路七拐八弯穿过贺兰山,前往腾格里沙漠。车厢里的人都在窗口奋力寻找不易发现的马鹿、岩羊或者其他稀罕的走兽,还有石头缝里倔强挺立的林木,不时发出一声惊叹。无疑,它们是这山里最美丽的组成部分。
我带着肤浅,轻描淡写地与贺兰山挥手说了再见。第二天从腾格里沙漠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经过贺兰山时完全看不到山里的景致,只能从车灯扫过的地方偶尔捕捉到不知名的动物。要不是马达轰鸣,我一定还能听到漆黑的夜里散落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上的窃窃私语。如果有,那一定是异常平静的讲述,比如某些见证、听闻,或者贺兰山不为人知的历史。
从沙漠深处归来,只越过一座山,便进入平原。单从地理构造上说,这个很是突兀的过渡并没有引起我的任何警觉与好奇。我只是简单地认为这是天地造化,却不知万物皆有灵气。一山纵分两侧,从此西边演绎着风起沙移的自然入侵和大漠孤烟直的人间神奇;东边则成了湖泊如镜的米粮川,原上草青青。粗犷诗意与锦绣田园,隔着贺兰山以一种绝无可能的可能遥相呼应。
及至后来,突然滋生出一些想了解贺兰山的兴趣来,大概与之前的那次西行有关。那是第一次顺着谷口进入并通过贺兰山。那寂静的山谷中,我分明听到了来自几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战争的呐喊、厮杀声。箭弩齐飞,滚石呼啸。
有时候,我也会生出奇怪的想法:如果没有贺兰山,这里会是怎样的情景?没有天险可倚,生活在此的部落将不复存在,即便有掠夺也不会持久,战争会以另外的方式开始和结束。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我的脚下,在这片温热的土地上,“贺兰岿然、长河不息”的美好家园就只能是幻想,“月湖夕照”、“西桥烟柳”的旖旎风光同样无处可寻。
大自然是慷慨的,几亿年前的地球板块发生的物理运动,硬生生在荒漠边缘开辟出了一块“江南水乡”,衍生出了厚重的历史,有了“湖抱城”的传说,有了让人心心念念的美丽家园。一山立,从此这里成了水源丰润、气候宜人之地,土质肥沃,瓜果飘香,勤劳的人们在这里安居、创业、致富。
一个地方的灵魂在山水之间,水是性情,山是骨气。贺兰山的宽厚仁爱,像极了一位慈祥的父亲,他用自己坚实的后背,抵挡住了无数风雨的侵袭,守护这里的安宁,也以一个铁骨汉子的无限魅力和精神引领,让母亲河千百年来绕城而行,欲去又依依。
欣逢盛世,贺兰山护佑下的这片热土,将被生活在这里的儿女合理开发、有效利用,健康产业搭台,绿色能源伴奏,共同唱响发展路上的进行曲,建设幸福美丽的塞上家园。
◆闰平(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