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是家家必备的一种调味品，炒菜，包饺子，吃火锅样样少不了花椒，但是，花椒长在树上是什么样，你见过吗？我过去也没见过。

2008年有一次出差，坐单位的车去陕西，到了乾县天色已晚，便住下了。司机师傅说，这儿离他家只有三十里地，他三年没回家了，想回家看看。我从来没到过陕西农村，心里很好奇，决定跟着去看看，于是两个人买了点礼品就上路了。

走着走着，车由县道拐进了一条土路，漆黑的夜晚，弯弯曲曲的小路，摇摇晃晃的车灯，高高低低的树木，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使人好像进入了一个迷幻的山谷。车窗虽然关着，但我还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摇下车窗，花香扑面而来，醇厚绵长，沁人心脾。它跟银川的沙枣花香味有点像，是一种浓郁的香，但又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麻酥酥像风油精的味道，吸一缕，感觉脑子清醒，浑身舒坦，好闻极了。我问司机师傅，这是什么树在开花？他说这是花椒，花椒在夜间散发的香味更浓。我兴奋极了，说“停车停车！我要下去看看”。在银川早市上买过花椒，但结在树上是什么样我从来没见过。

下了车，瞬间，浓浓的花香铺天盖地向我拥来，我被花香团团围住了。一看，路两边全是花椒树，一棵棵安静地排在路边，像接受检阅的仪仗队。这些树高约三米，但树干挺直，枝叶繁盛，像一把撑开的大伞，迎接阳光雨露的滋润。树身光滑，树枝多刺，仿佛是用这些尖利的小刺守护着自己的尊严。一嘟噜一嘟噜暗红色的花椒，密密匝匝挂在树枝上，就像一串串没长大的小葡萄，揪了一颗放在嘴里，又香又麻。司机师傅说，这个地方的花椒很有名，花椒树全身都是宝，叶子可以泡茶，果实可以入药，木头做的家具纹理清晰，坚固耐用。

回到车里，我闻见自己的衣服、头发、身上都是浓浓的花椒香味，就好像在花椒海洋里泡了澡。汽车继续前行，我问司机师傅，花椒树为啥种在路边？司机师傅说，花椒树特别皮实，种哪儿都能活。路两边是空闲地，种别的作物不行，花椒树有刺，一般人不敢折腾它。但是，种在路边也常遭路过的牲口侵害，还有小孩会折树枝玩，就算只剩下一个秃桩桩，只要有阳光和水，它还是能开花结籽。听到这里，我沉默了。

这一幕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我被花椒树深深感动了，一棵普普通通的树，从不嫌土地贫瘠，从不抱怨生长艰难，不畏严寒冰霜，不惧酷暑暴晒，种在什么地方都默默地扎自己的根，展自己的叶，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它没有白杨的高大，也没有牡丹的华贵，但它终其一生，竭尽全力，做天地间最有用的树，把最浓郁的芬芳留给人间，让花椒的美味世代相传，这是何等的风骨！一棵树尚且如此，那么，作为世间万物之灵的人呢？

花椒树浓郁的香味，将伴随我的一生，激励我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 李桂珍（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