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向了大地，鸟儿在枝头啁啾地欢叫，树叶与小草尖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初夏的花朵与树叶糅杂的清香。

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在上班的路上，途经一家新开张的包子铺，我有些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准备前去品尝一下。就在我落座之后，眼睛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橱窗里做包子的师傅，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但见他身上穿的那件T恤，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件高中生的校服。说时迟，那时快，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立马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待我走到跟前仔细鉴别，果不其然，衣服的左上角印有“XX一中”字样，红色的文字呈小半圆环绕，可能是汗渍或者是水洗的次数多了，所以褪色了不少，黯淡了许多。

那位制作包子的师傅也似乎察觉到了眼前的女顾客紧盯着他衣服上的标志，于是大方地解释道：“捡我儿子的衣服穿。”他的脱口而出让我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于是顺口夸奖道：“您儿子真优秀，从咱们小县城考到市里读高中，太不容易了！”听了我的话，那位师傅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亮，骄傲之情溢于言表，眉飞色舞地说：“他打小自觉，看我起早贪黑地忙碌着干活而无法顾及他，便早早地学会了洗衣服以及做饭，学习上也从来不让大人操心，现在读大学了，懂得勤俭节约，从不乱花钱。儿子眼见我捡他旧衣服穿，他还说他要努力奋斗，将来让我和他妈过上好日子……”

这是一位充满憧憬的幸福父亲。其实说来也巧，我在家几乎也是天天穿着这样一件校服，尽管它有些硕大，穿着它在家里拖地抹灰却是十分地自在，即使是不小心沾上了油烟的污渍，洗不掉也没关系的，就当是自己干活的勋章好了。它是我的战袍，有了它的加持，我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它不像睡衣，看起来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如若穿上睡衣干活总是有所顾忌的，生怕磨损或者沾染上污垢，影响了上床睡觉的心情，所以我把孩子淘汰下来的旧衣服重新回炉利用，既节省了开支，也算是对环保有了微小的贡献，做起家务来更加游刃有余，可谓一举三得。倒是我家先生第一次眼见自己的老婆身着孩子的校服而戏谑道：“啥时候家里又多了一名高中生？”我便禁不住扑哧一笑。

回味小时候，爱美的我总喜欢把妈妈的漂亮衣服套在身上像模特一样走来走去，偷偷地把她的口红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这是女孩子们小时候乐此不疲的游戏。长大后我不再喜欢妈妈的衣服，觉得她的着衣风格与自己不搭，还觉得她穿得太老气横秋了，我喜欢赶时髦，追流行，见到喜欢的衣服总是忍不住买。人到中年以后，我更喜欢舒适简单的款式，只有遇到特别心仪的衣物才会把它买回家，学会了物尽其用与精打细算，懂得了惜物即是惜福，这大概是全天下大多数为人父母者都深谙的经营之道吧！

如此说来，一件旧衣服，它折射出了某个人的一段生活，一段人生之路。它不仅带有时代的烙印，而且也见证了身着它的主人情绪低落与高光的时刻，它温暖着我们，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美好回忆。由此，穿上孩子的旧衣服，似乎感觉他还环绕在我身边，大声地叫嚷着：“妈妈，今天给我做了些啥好吃的？”我喜欢这种错觉，尽管他已然长大，义无反顾地飞往了属于他的“高山流水”。

◆ 杨志艳（湖北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