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乡下割麦，夕阳西下时收工回家，走在半山坡有杏树的地方停下来，看太阳落在云口里，一点点落，没有犹豫，不见挣扎，云朵从银白、清灰到青红、酡红，似乎在预示着，明晨将会有一场清爽天气的收割。这种感觉，和在老院子里核桃树下，看对面青山之上乌云翻滚，静候一场夏日清凉，异曲同工、各有其妙。

现在住着的地方，树很多而且高大密集，抬头看，高楼林立、枝繁叶茂，若非雨雪天气，对天空和云朵的直观感受真的很少。行色匆匆的大街上，若停下来自顾自地抬头看天，定会迎来好奇的围观和盲目的“效仿”，造成交通拥堵和不必要的误会，反而不美。看天的习惯也就慢慢淡忘了。

“五一”期间，去了一趟内蒙古，从飞机上看乌海的天，真是瓦蓝瓦蓝，同样清澈透亮的，还有乌海的湖。回程专门去了一趟大武口，在景区门口，沉沉云天之下，听古塔上的铃声，不知怎么就定住，悦耳任凭风吹。从石嘴山到银川，一路上追着云跑，那些从飘荡在山巅，从山头滑落山腰的云气，似乎在给五月的短聚长别，增添一抹抹升腾的彼此珍重。贺兰山是一部绵长的史诗，层云相伴，平原舒展，风声响亮，身旁的孩子睡得很香。

细看银川火车站玻璃幕墙，映照着天空白云，拍出来照片，如同长镜头里的一帧画面，蓝白相间里，有灵动的神气。走进站厅，从斜上的电梯上回看站厅玻璃幕墙，透过开着的部分瞥见广场上人来人往，远山青黛、高天流云，别有风致。

在地铁上读书，读着读着，悄然低吟。忽然就想起“三味书屋”里那位可爱的老夫子，“玉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倾倒淋漓，千杯未醉嗬。”独自笑了，喜悦慢慢生长。就像是几年前，带着孩子站在高耸而土黄的小雁塔下，阳光正好，塔尖触着暖暖的云翳，仰望间，如同遇见期待已久的故人，心中情思泛起，不必一一细说。

张翼（陕西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