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平原的湖沼变迁

版次:08 作者:汪一鸣

银川平原湖沼面积,在清代和民国时期达到历史最大值,其中,人为造成的渠间洼地湖占很大比重。这类湖沼普遍不深,但在不同季节的面积变化较大。它们原本或是农田,或是良好的草场,成湖后经济增值不高(或根本没有增值),却常给周围农田带来土壤次生盐渍化的严重后果。渠间湖沼的出现主要是灌区不合理开发的结果,是水利变成水害的典型例子。

在封建社会,人们无法限制平原水体过多所造成的消极影响,但创造了一些利用湖沼资源的有效办法。人们于部分高地种麦豆,部分洼地开沟种稻,对这些耕地加强灌溉洗盐,然后将盐水排入低洼处的荒地,由此形成了与农田交错分布的盐碱荒滩,形成了好地种庄稼、盐碱滩放牧、湖沼捕鱼割苇,这样一种独特的传统经营方式。

史载,明代中叶银川平原盛产菱、藕、荸荠、茭白、蒲笋、苇芽等水生蔬菜,并有天鹅、大雁、野鸭、鸳鸯、鸬鹚、鸥、鹭等水禽。当时的田赋制度规定,每年秋季,屯田军丁须于官湖(指所有权属于官府的湖泊)采运秋青草作为军马草料,其征赋数量竟为农田谷草的8倍。清末民初,以湖中芦苇、蒲草为原料加工的芦席、蒲纸是宁夏著名的外销商品。

城市附近的湖泊,还常被开发为风景游览区。明代宁夏府城四周均为湖泊包围。在当地王公贵族的主持经营下,城东金波湖“垂柳沿岸,青阴蔽日,中有荷菱,画舫荡漾,为北方盛观”;城南南塘“地势低卑,每夏秋之交,加以流潦潋漶,与路旁明水湖混为巨汇”,后经垫路整修,“植柳千株,缭以短墙,注以河流”,于是形成了“杨柳夹堤,周道如砥,湖水浩浩然也”的壮阔景观,“菰蒲萍藻,鸥鹭凫鱼,杂然于中。泛以楼船,人目之如西湖,居民喜为乐土”,成为当时银川城郊的著名风景区。

新中国成立后改一些水体为农田,是当时的人们有意识地改善环境的尝试,多数(主要是渠间洼地湖类型)发挥了巨大的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这是因为,排水沟系统完善畅通后,许多渠间洼地湖自然疏干而恢复成田,灌溉余水有了出路,避免了严重水害。同时,土地盐碱化程度也大大减轻,不仅原有的农田产量猛增,而且在湖沼基础上建起来的大型国营农场,如灵武农场、青铜峡连湖农场、吴忠巴浪湖农场、银川西湖农场等,也都成功地发展起了稻旱轮作生产,增加耕地50万亩,粮食亩产达500公斤以上,为西北地区提供了大量商品粮。这些农场也是全国农垦系统中最早实现盈利的先进典型。

在西北干旱地区,水是最宝贵的资源。从水量平衡的角度分析,渠间洼地湖面积大而水深小,水分自然蒸发量极其可观。湖沼水分下渗部分也并未起到调蓄地下水的作用,反而使地下水位抬高至临界深度以上,咸化了一些地下水和土壤。将它们改为农田,大多为稻田,其全年水分损耗可大大减少,而生长季保持大气湿度、减轻干热风之类的生态效应却差异甚微。由此可见,在银川平原绿洲生态系统中,渠间洼地湖害多益少,疏干还田利大弊小。

然而,其他类型湖沼,如构造湖、扇缘湖和部分牛轭湖的情况则有所不同。首先,它们深度较大、蓄水多,一般水深1米到3米,有的深达5米,要排干改田比较困难。其次,它们成湖历史悠久,一般都处于地面沉降较多的地段,沉降的幅度往往抵消了泥沙淤积的幅度,从而有利于湖盆的保存。同时,其底质多为沼泽土、泥炭土、沼泽盐土或白僵土,水域饵料丰富,通过渠沟与黄河相通,灌排水易控制,常成为黄河中多种鱼类洄游、产卵、育肥、越冬的好场所。

历史上,银川平原是著名的“塞上江南”鱼米之乡,鲤鱼、鸽子鱼等美味脍炙人口,“村居多以渔为业”等诗句也反映了渔业的悠久历史与在当地经济中的重要地位。这些深度较大的湖沼所处地理位置也与渠间洼地湖不同,常成为滞蓄山洪、河洪的调蓄水库。可见其生态效应(防止水灾和调节气候)、环境美学效应(自然景观的多样化与美化)和经济效益都是明显的,而对农田次生盐渍化的不良影响则相对较小。

汪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