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8 作者:张鑫华
服饰的起源是一个复杂而漫长的过程,我国服饰的历史源远流长,不同服饰以其鲜明的特性,承载了丰富的历史与文化内涵。今天“衣”“裳”二字连用时,可以作为衣服的统称,但在古代服饰文化中,“衣”指上衣,“裳”指下裙。
服饰的起源与初始形态
德国基因学家通过对体虱的一项研究表明,服饰至少起源于17万年以前。
先民袭叶为裳,以树叶为裳遮蔽下半身,主要目的是遮羞,而不是保暖,清朝大学士鄂尔泰监修的《云南通志》记载:“俅人,丽江界内有之,披树叶为衣,茹毛饮血无屋宇,居出岩中。”其表明清朝时期,我国的一些少数民族还保留着以树叶为衣的习俗。
云南省的纳西族、彝族、白族和傈僳族也有以树叶制衣的传统,这项技艺被称为“火草织布”,他们将火草叶背中的纤维搓捻成线与棉麻混合纺织成火草布,缝制衣裳、被子等日常生活用品。
海南省黎族人则会利用箭毒树、构树等树皮制成树皮布、树皮衣或垫单等生活用品。《黎岐纪闻》记载:“生黎隆冬时取树皮捶软,用以蔽体,夜间即以代被。其树名加布皮,黎产也。”
与袭叶为裳相比,火草织布和树皮布技艺都需要更多的工具和复杂的工艺才能完成,更重要的区别是袭叶为裳只是遮蔽了下半身,而火草织布和树皮衣技艺制作出的服饰还包括上衣。这种上下分体的遮蔽形式,不仅满足使用需求,也为后世服饰的分化奠定了基础。
“衣”“裳”概念的形成
衣和裳并举时,“衣”指上衣。今天“衣”是衣服的总称。
“衣”是象形字,甲骨文的象形很直观地体现了服饰的领口、袖筒及下部两襟左右相覆的形制,本义是上衣。《说文解字》(简称《说文》)曰:“衣,所以蔽体者也。上曰衣,下曰裳。”引申为器物的外罩、涂层等义。
遮蔽下半身的部分则用“裳”来表示。
“裳”是形声字,从衣、尚声,本义为古人遮蔽下半身的裙子。《释名》曰:“裳,障也,所以自障蔽也。”古同“常”,读音亦同。《说文》曰:“常,下裙也。从巾尚声。裳,常或从衣。”二字本无区别,古代衣巾之类的字多通用,属于一个字两种不同的写法。后因“常”引申为经常、普通、长度单位等义,“裳”的读音就从cháng改变为shang,以示区别。
后来,这一类的服饰都可以称为“衣”,表示上衣和下裳的合称。如《诗·秦风·无衣》中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后汉书·周章传》中的“家无余财,诸子易衣而出”。“易衣而出”指谁出门便穿上遮羞的上衣和下裙。后来,“衣”也是“裤”的代称。
“裤”也是遮蔽下半身的服饰,但出现较晚,且原来也不写作“裤”,而是“绔”。“绔”是形声字,从糸,夸声,本义是古代一种只有裤管、没有裤裆的下半身服饰。有时候也写作“袴”。《说文》曰:“绔,胫衣也。”段玉裁注:“今所谓套袴也。”
“绔”与“衣”“裳”二字最主要的区别是以“丝”(糸)作为形旁,《说文》曰:“糸,细丝也。象束丝之形。”表明起初的“绔”是较为名贵的服饰,有个成语叫“纨绔子弟”,指的就是穿着丝织品制作的不同于“裙”的“套袴”的贵族子弟。《说文》曰:“纨,今之细生绢也。”
当然,“绔”只是后期出现的服饰,并非阶级分级的标识,在此之前,上“衣”下“裳”早就存在丝织品的形制,关键的一点是,古人通过文字分类的基本格局,将华夏服饰体系“上下分制”的特征明确。“衣”“裳”二字作为最基本、最核心的服饰分类概念,成为理解后世服饰礼仪文化的基础。
“礼”的规范促进服饰发展
“礼”和“仪”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礼是人内在的道德规范与准则,仪是人外在的表现形式和行为规范(包括服饰)。二者合一,才是一套完整的礼仪规范。
吕思勉在《中国通史》中提出,“衣服的初兴,虽非以蔽体为目的,然到后来,着衣习惯了,就要把身体的各部位都遮蔽起来以为恭敬了。”从蔽体的实用性到“遮蔽以为恭敬”,“礼”的规范便逐渐产生了,促进了服饰的进一步分化。
以“青衣”为例。青衣最初是古时天子、皇后等大贵族身份的象征。《礼记·月令》记载:“天子居青阳……衣青衣,服仓王。”汉代以后,青衣成为官服定制。由大贵族服饰向普通官员的制式服饰转移。不再是区分绝对尊卑的标识。《东观汉记·礼志》记载:“章帝行幸,敕立春之日,京都百官皆衣青衣,令史皆服青帻。”
此后,青衣的制式服饰逐渐泛化,象征意义也不再具体。从天子服饰到普罗大众的嬗变,“衣”“裳”二字回归到穿衣蔽体的最初形态,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张鑫华/文 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