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兰山中路南侧，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沙枣树。

那里的沙枣树并非单独种植，而是与其它树掺杂种在一起。初夏时节，葱葱茏茏的连成一大片，形成宽阔茂密的绿化带，那长势大有遮天蔽日之感。

途经那里，我总要多看几眼，一种肉眼可见的生命张力在阳光下闪耀、延展。沙枣树叶片瘦长，浓密，绿中泛白，在阳光下银光闪闪，非常醒目，它无论与什么树混杂在一起都是醒目的。

沙枣树从来不以秀丽挺拔著称。它虬枝纵横，杂乱无章，野蛮生长，似桀骜不驯的少年。因了旺盛的生命力及耐旱抗风沙的特性，才被广泛种植于宁夏、内蒙古至甘肃、新疆一带，以发挥它的防沙固土作用。偏偏就是这样一种树，却香气袭人，那香气，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硬汉的侠骨与柔情，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每年五月间，沙枣树开始开花，小而密的花藏在稠密的叶片间，即使靠近也不易发现，宣告这一花事的，是它曼妙的香气。伴随着花开，香气随之弥散，随风飘扬，整条街便笼罩在沙枣花的香气中。那是怎样的一种香啊，花香的甜腻，水果香的清新，草木香的质朴，烟草香的神秘，甚至森林、海洋的原始浑厚之气都不能穷尽它的味道，那是一种让人浮想联翩的香。

六月初，城市的沙枣香渐渐散尽，本以为这一季花开就这样了，没想到，在母亲河边的黄沙古渡，又见到大面积的香气正浓的沙枣树，我不禁欢跃起来，真是意外之是喜啊！“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白居易的诗氤氲而出，那一刻，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塞外风光都难抵沙枣树的阵阵幽香。

我常想自己这不可救药的喜好从何而来，如果说气味和味道一样承载记忆，那么我关于气味的记忆是什么？想来想去，无头绪，无可名状，那就不要为难自己吧，就让我钟情一物，毕竟，一个人终其一生的追求说到底都是对自我的探寻与完善。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是我心中永远的沙枣树。

□冶钰（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