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我,只要一到下雨天,就躁动难耐。每次遇见雨,听着它们和树叶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趁我不注意时,忽而带走一片嫩绿的叶子或花瓣,令我不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后来,我在书里遇见了另一种别样的雨,我开始慢慢接受雨、享受雨,慢慢珍惜每一场雨。
汪国真先生的笔下曾这么描写过雨:“有时,外面下着雨心却晴着;又有时,外面晴着心却下着雨。世界上许多东西在对比中让你品味。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我在书房里静静地品味汪国真先生的这句话,而此时正逢窗外落雨,在院子里哗啦啦地下。我望着窗外,看着那雨正击打着院子里的玫瑰树,心里五味杂陈。有时候看,它们像是两个领地的将军在领兵厮杀着,雨的千军万马,攻打玫瑰树的家园。可回想一下汪国真先生的那句话,仔细斟酌,再看看窗外的雨和玫瑰树,反倒像是两个稚嫩的顽童在嬉戏打闹,开心极了。那时,我发现自己对雨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于是便开始在各种书籍里搜罗关于雨的佳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两句诗来自杜甫笔下的《春夜喜雨》,写尽了作者对春雨的喜爱。而现在的我,也十分喜欢春日的蒙蒙细雨。每当春天来临,微风裹着小雨飘飘洒洒,我总喜欢独自一人在郊野上,迎着和风细雨奔跑,那是多么惬意的一段时光。
有时,我会跑到一片小竹林,忽而能望见地上刚冒出尖儿的小竹笋,回想起曾经和家人拔着春笋的场景,和谐又快乐。有时,我跑到了空旷的草地上,眺望远处放着风筝的孩子们,聆听他们清脆悦耳的笑声。春雨所带来的,都是我从前从未发现过的、零零碎碎的小美好。
江南夏有荷,江南夏有雨。江南的夏雨总是离不开夏天的荷花。村子里正好有一池塘的荷花,我抵不住赏花的诱惑,就走了一段路,来到池塘边。往池塘里轻轻眺望,可以看见许多粉白的荷花。它们有的正亭亭玉立地绽放着,像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迎风飘摇;有的却还在含苞待放,像极了羞涩的小姑娘。正巧遇上雷雨,就赶忙躲进池塘边的亭子里,坐在石凳上,看着夏雨与夏荷交相辉映。雨滴落在荷叶上,如古人笔下的“跳珠”,那嘀嗒嘀嗒的雨声,又像白居易《琵琶行》中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简直美极了。
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这样形容秋雨的文案:“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落在脸上凉丝丝,流进口中甜津津,像米酒,像蜂蜜,使人如醺,如梦,如痴,如醉。”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摘一颗沐浴过秋雨的苹果,那红彤彤的果皮,那甜蜜蜜的果肉,拿来与家人一起分享,是多么幸福啊!
遇见一场冬雨,也是那样美丽。“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在王安石的《梅花》中,雪是梅花的使者。可我认为,冬雨,也该是梅花的使者。我曾见过冬雨中的梅花,洁白如雪。冬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而梅花,却顽强地生长着。它们反倒像是相濡以沫的一对,让我感慨不已。
不管是春夏秋冬,还是白天夜晚,欣赏一场雨,聆听一场雨,都是那样美好。我们没必要抱怨雨带来的麻烦,就像汪国真先生说的那样,“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放下心里对雨的看法,好好珍惜每一场雨,你就会发现,生活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严琛华 (江西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