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菜市场转了两圈，胳膊上的篮子依然是空空的。她是位30来岁美丽丰腴的少妇，高挽的发髻也绾住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在一筐洋葱面前站住了。她想起昨天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生活就像剥洋葱，一片片剥下去，总有一片让你流泪。她苦笑了一下。买什么菜呢，买点洋葱回家炒肝吧。

她感到生活也像做饭一样，变不动花样。她想象的生活可不是这样的，该是温馨浪漫的，可现实生活却被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代替了。心中的惆怅如同额前的发丝捋过之后又拂了过来。

她记不清从哪一天开始，生活缺少了激情，就连夫妻间的交流也变得平淡无味了。她又想到了他，没有婚前对她好了，那时她有个头疼脑胀的，他总是呵护有加，可现在……她想了想，是自己老了吗，对他没有吸引力可言了吗？她下意识地掏出小镜子，眼角摆动着两条“鱼尾巴”。她走出菜市场时，听到有孩子喊“妈妈”的声音，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她坐在小凳上剥洋葱。剥着剥着，洋葱的汁水溅到了眼里，她用手揉，越揉眼泪越多，后来变成了两个桃子。她做饭时，他回来了。

他见她双眼通红，忙上前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剥洋葱辣的。他不信，说一定是有什么事惹她生气了。她说没有。他皱着眉作回忆状。他说，我喝醉了酒，惹你生气了吧，以后不论什么场合，我都不会醉酒了。她说，你们同学聚会，多喝几杯，我怎么会生气呢！他又说，那就是因为那天打麻将的事，要不是领导在场，我肯定不会参加的。她说，别瞎想了，我是剥洋葱辣的。他仍不信。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她心里有如春风拂过，暖暖的。

晚上，橘黄的灯光照亮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她喃喃道，我想让你当爸爸。他一激灵坐了起来，说，你忘了医生的话了？生育对你有生命危险。她说，我不忍心看到老人见到别家孩子的羡慕样。他武断地打断了她，不要说了，老人的工作我做。我宁愿不当爸爸，也不想要你冒险。

他说，你怎么哭了？她说，洋葱辣的。

□朱群 （安徽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