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打开一个西瓜，问我：妈，吃瓜吗？我正忙着做饭，不吃，你吃吧。儿子挖了一勺瓜心，递到我的面前。妈：好歹尝一口。我一下明白了，今天我不吃这一口，儿子心里会过意不去，吃得不踏实。细微处显爱，我心里很舒坦。

路过瓜摊，看见西瓜。我又哑笑了。西瓜不会说话，人们享用的时候，却从中体会到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在我只知道贪吃的年岁，它教会了我好东西要留给自己喜欢的人吃。

小时候，母亲起锅炸油饼子时，我们总会伸长鼻子，贪婪地闻着油香。油饼炸好了，父亲买来一个大西瓜，一切两半。母亲拿出一只大老碗，一勺一勺挖出其中带把的半拉西瓜的瓜心，然后把油饼掰碎泡在里面，之后又用勺子使劲捣了捣，让瓜汁浸入油饼中，最后递给姥爷。姥爷问我们吃不吃，我们几个小鬼头赶紧使劲摇头。

母亲平日里告诉我们：人老了，没有来钱的路，花钱很难，有时候甚至生病了也没钱买药。母亲的话，在我们小小的心田里埋下了善良的种子。家里有亲戚来了，我们从不伸手要糖果。母亲给长辈做好吃的，我们也从不贪吃。母亲拿起剩下的半拉西瓜，手起刀落，嚓嚓嚓几声后一牙牙的西瓜便齐刷刷摆在案板上，一头是瓜心，一头是瓜尾。我们几个一拥而上，各自拿了一牙，迫不及待地向瓜心那头咬上去。我们都知道瓜心是最甜的。

多年来，母亲一直保持着这种切瓜的习惯。长大以后才明白，因为兄弟姐妹众多，母亲这样做没有厚此薄彼，还称得上公平合理。

后来，我留心到兄弟姐妹竟然都养成了母亲这种好习惯。两个人吃瓜时，捧着一半吃时，也只从边缘吃起。人多时，通常都是切成牙分着吃。吃西瓜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却也告诉我们做人不能太自私，只考虑自己。

相爱的人总是想着把最好的留给对方，或者和对方分享，吃西瓜时，也不例外。曾经有人说，如果想知道夫妻是否真爱，或者谁爱谁多一点，只需要给他们半拉西瓜，一把勺子便够了。这话一琢磨，似乎有道理。

中秋节到了，不用说，母亲又备下了几个大西瓜。母亲说，过了中秋，就没有西瓜吃了。其实我知道：母亲喜欢看着儿女们西瓜就着她做的大月饼吃。

如果有一种水果最能体现儿女孝顺父母慈爱，那么西瓜首当其冲。瓜心是一道坎，也考量着人心。

□曹吉芳（宁夏平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