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霞 (河北巨鹿)
早晨上班,在路口转弯时,遇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穿着轻便的骑行服,踩着一辆山地车从我前面呼啸而过。
是的,我找不到比“呼啸”更适合的词来形容小伙子当时的状态,他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风吹得高高飘扬,而他的脸那么年轻,看得出他正在享受清晨的风与身体撞击的快乐。我在内心感叹着,忽然想起一句诗:“我的肩上是风,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理解句子中的含义,我固执地以为一个人只有做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才可能“肩上有风”。
我几乎每个周末都去图书馆,有时会遇到一个胖胖的男孩。他每次都在杂志区找最新的美术期刊,坐到那里埋头又写又画。有一次,他的黑色水笔用完了,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我及时地把一支笔递过去,他开心地一笑,从背包里摸出草莓味的口香糖递过来,我们就在这一接一递之中成了忘年交。
后来,我知道这个胖胖的男孩叫李浩,就读于小城一家私立学校的中学。每次放假,他在向妈妈争取来的半天自由时间里,都会偷偷跑到图书馆来看与美术有关的资料,也会趁机画自己喜欢的漫画。李浩之所以用“偷偷”这个词,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美术,但妈妈一直强烈反对儿子的这个爱好,认为只有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妈妈不支持,我只能自学喽!”李浩叹息着。不过,一听到我表示想看看他的画,小家伙的眼睛立刻开始放光,他从背包里掏出厚厚一摞素描画,我一张一张看过去,虽然我并不懂美术,但看得出来每张画从画面设计、色彩处理、绘画技巧等方面都非常用心,还加入了不少科幻元素。我一边翻看一边惊叹:“画得这么好,你给妈妈看过吗?”李浩摇摇头:“我根本不敢带回去……”
尽管聊到妈妈时小家伙一脸黯然,但话题一转到画画上,他立刻就变得神采飞扬。那天离开图书馆时,他骑上单车,回头一笑说:“自己一个人高兴也很好。我就是喜欢画画……”李浩走出好远,我还在想着他回头一笑时的纯真。彼时,阳光落在他装满了画画资料的背包上,仿佛把他的梦想也照亮了。李浩也是一个“肩上是风”的孩子。
我自己也是。喜欢写作多年,每天早晨都会在五点多起床,写写千字文,看看书,不止一个人好奇地问过:“你平时能收到不少稿费吧?”我想说,这只是我从小的梦想,写了就是一种收获,收到稿费就把它当成生活奖励的糖果……
但我终究只是一笑,不想解释,默默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持续深耕即可。
我喜欢一直在路上,喜欢不管到了多大年龄都可以追梦的感觉。
人到中年,我的肩上也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