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姐姐总说母亲偏心。家里吃的穿的，但凡可以分出优劣的，好的总是属于我。

我俩玩游戏，母亲总在后面助我一臂之力，姐姐无数次抗议，母亲永远那句话：“妹妹比你小，你让着她点。”姐姐生气地回：“她一直比我小，难道我要让她一辈子？”母亲无奈地摇摇头。

我觉得自己尝到了甜头，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比姐姐乖巧，母亲更喜欢我。

小学毕业时，姐姐请了同学来家里做客，吃完饭我们玩起了扑克，由于牌艺不精，我慢慢落了下风。一旁织毛衣的母亲赶忙站到我身后，手把手指导，最后姐姐和她的搭档输了。我看到姐姐眼里的失落，一直到晚上她都闷闷不乐。

半夜醒来，我听到睡在旁边的姐姐蒙着被子在哭，连忙帮她擦眼泪。她不领情，用力挥开我的手。我喊来母亲，姐姐一边哭，一边向母亲说着从小到大她的委屈。这一次，母亲沉默了，我看到了她眼里的焦急和心疼。母亲看看旁边的我，意味深长地说：“你要快点长大啊，长大了，我就不操心了。”这话像对我说，也好像是她自言自语。

从那一天开始，我好像懂了点什么，慢慢收敛了自己的任性，不再每一件事都和姐姐争个高下，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现在，我每次回老家，给母亲买点吃的，她总是先打开看看，有时惊喜地说：“这个你姐喜欢吃呢，给她留着，等她下次回来吃。”给母亲买穿的，看到颜色鲜艳的，她就会说：“不知你姐能不能穿，等她回来试试。”我说：“这个不适合她，她不会要的。”但她好像没有听见，依然留着。

私下里，我和姐姐开玩笑地说：“这下你不说妈妈偏心了吧？”她调皮地说：“还是偏心，不过对象变了，现在改偏我了。”

我知道母亲的心思。姐姐毕业之后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母亲总是担心姐姐会过苦日子，平时只要一有好东西就想着给姐姐留着，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就像小时候对我，在她眼里我是弱小的，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怕我受委屈，处处护着我。

在我眼里，母亲是个中间派，她希望她的每一个子女都过得幸福，一旦哪一个孩子在她眼里处于弱势，母亲就会本能地张开羽翼，为她遮风挡雨，这就是母亲的哲学。

□陈林 （江苏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