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气温便随着呼啸的风一样，疾驰而下。清早的寒风叫嚣着扯落树枝上仅剩的几片枯叶，卷着它们在地上敲响清脆的、独属于自己的战歌，又带着阴冷的气息朝着路上的行人扑面而来，像一个顽童似地将冰冷的手顺着人们的衣领塞入。阵阵寒意，使人不由得开始留意起街边那冒着热气儿的早餐摊子。

吃上一顿热乎的早饭，是刻在人们骨子里的。若真要说起哪里冒着白色热气儿的早餐铺子多，那早市必是首当其冲的。

我常顶着寒风，花上十来分钟的时间，去离家最近的一个早市。刚随着熙熙攘攘的人进入早市，远远地便能望见白色的热气儿像是招牌一样挂在那里。即便肚子还未填饱，可看到那热气儿，身体就忽地不觉得冷了。

顺着能够看到的第一家冒着热气的早餐铺子走下去，隔上几米，便又是一家早餐铺。不锈钢的几个大锅里，分别熬煮着各色诱人的粥，若是觉得不够，还有摆放在透明玻璃柜里、刚炸出来的带着油温的油条。各家卖的早餐，都不一样，走着走着，供人选择的余地也就多了，什么包子啊、馄饨啊、煎饼啊等等。各式眼花缭乱的早餐叫人每样都想尝一下，呼啸的寒风带起从早餐铺子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和饥肠辘辘、咕咕作响的肚子一同演起双簧戏来，催促着人们作出选择。

我突然就被一家卖煎饼的给吸引了，驻足要了一份煎饼。浓稠的淡黄色的面糊被老板用大勺舀出一块，倒在黑色的煎饼锅上。炽热的铁板在接触到面糊的那一刻，发出滋滋声，老板有条不紊地拿起一个竹子制成的刮板，将那团面浆顺时针、从里到外推上一圈，将面糊均匀地在锅上抹了一层后，趁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拿起面盆，噌地一下用刮板把多余的面糊刮入盆中。煎锅上的面糊被高温烘烤，很快就褪去了生涩，变成金黄色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薄饼。到这还不算完，老板又在煎饼上打上一个鸡蛋，将薄饼翻个面，刷上酱和辣椒，在上面依次摆上薄脆和生菜，再用铲子像是叠被子那样把煎饼盖成一个长方形的卷。

我的饥饿感，随着老板用铁铲将煎饼横切成两半的那一刻，达到顶峰。每每拿到热气腾腾的早餐，我都是迫不及待地就要边走边吃的——贪玩的寒风，总是在我回家的路途中，就吹凉了我提在手中的早餐。咬上那一口冒着热气儿、还有些烫嘴的早餐，冬日里的寒冷，就被驱散了大半，整个人也暖和起来了。那刺骨的、叫嚣着要给人些颜色瞧瞧的寒风，也就不足为惧了。

□李昂（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