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少了冰花，就少了冬天的韵味。就像美丽的女人，夏天少了裙子一样。

初冬冰花，还没有露出棱角分明的锋芒，就像少年下巴长出来胡子，依然是青春的标配。不硬不说，还毛茸茸的，既标志着逐步走向成熟，又彰显着稚嫩。冰花不像冰砖冰碴那样强势锋芒，也不像冰雪那样耀眼生辉；在冰砖冰碴冰雪面前，冰花就像可爱的小花，含笑娇羞，在温煦的阳光和激越的水流面前显得谨小慎微，憨态可掬。犹如冬之大军派出的侦查连以确定秋天已经彻底离去。冰花才逐渐展露出应有姿容。

这些冰花在河床边沿，一字排开，秩序井然，肃穆凛然，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在草丛的幽深处，在潮湿的角落里，穿透草本和泥土，甘愿与之为伍。依然有一些透明的冰锥倒挂在河岸上，彰显无它气概；在暗淡的角落里逐渐拓展开来，宣誓属于它的实力范围，冬天正以足够的耐心来显示它的雄心壮志，抒写它梅花傲骨般的凛然正气。

确定冰花下面有流水，脚步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了。这种矫情的谨慎，让我眼里生出更多怡美。冰花是冰河一道风景，也是冰河一簇簇浪花。我非但不觉得河边因为冰花影响我下脚，反而让我觉得可以用脚轻轻地触碰，最好别把冰花碰伤弄坏，冰花完整的形象就像一束花在眼里生动跃出，灿烂的眼前世界，豁亮了心扉。

初冬河边，随处可见的冰花，占据心灵，洁净眼界。我常常走到河边，不能为一簇浪花抒情而感到懊恼，却可以不为冰花所动表现出来超乎寻常而感到安然自在。起初，我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更谈不上走心啊，所以就随心所欲地往来穿梭，河沿下面芦根吸引我不得不走到跟前，我以为白得耀眼的是芦根，原来却是冰花。环绕芦苇四周的冰花，确实让我眼前一亮。它的内心，有着挺拔岁月包裹的嫩绿的芦芽。向上舒展的芦叶竟然始终携带着洁白的冰花。冰花和芦苇之间，灰白差别，竟是如此之悬殊。干枯的芦苇上面本来就结满了灰尘，显得更加土气难看了。而有了冰花以后，芦苇显得清新别样，神奇壮观。冰花没有妆点芦苇的意思，而是芦苇想借着冰花灵气，充沛自己的活力。芦苇沾染冰花气息，能够把自己根须延伸得更广阔，让冰河也不得不刮目相看。我自然也多了一份留念和眷顾之情。

落雪有声，冰花无形。河边枯草露出冰花晶亮的额头，朵朵冰花都是枯草需要擦洗的记忆，是暗河倍加注视的星光，也是我的脚步移动的故乡。有无数个影子重叠在倒挂冰花上，包裹走失的梦境。

我到底来留下什么才是我最终心愿啊？看在眼里，走进心里，触及灵魂的，都是我情绪和心结急于在此停留展现的关键所在。冰花似乎超越其他美好，让我怦然心动。就这样站着，出神地看着一层层冰花，图画伴美景，征服着我。

□俞雪峰（宁夏中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