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父亲生病住院，多亏了临床大哥的帮忙。

那天我推着父亲楼上楼下各种检查，累了一整天，输完液已经接近晚上10点。我倒头就睡，睡得还特别死，父亲上厕所我都不知道，结果就在卫生间摔倒了。我跟他说，以后有事喊我，可他非说自己没啥大事。转身的工夫，父亲就要下地。没办法，我只能寸步不离。

照顾着父亲，我还惦记着接送孩子上下学。前几天我托请其他家长，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那天我跟父亲说，半个小时就能回来，千万别乱动，有事按床头铃。他还是那句话，说他没事，让我该干啥干啥。想到那天晚上他摔倒的事，临出门我又嘱咐了一遍。

接完孩子我就往医院赶，可正值晚高峰车堵得厉害，半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

还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进病房时父亲正和临床大哥聊天。一开始我还挺纳闷，都这个点了，他怎么还没回家。临床大哥最近腿疼得厉害，走路都有些跛，但他说换地方睡不好觉，大夫建议他多休息，他还是坚持要回家睡。

父亲读到了我的诧异。他跟我说，“你大哥看你出去了，他不放心我，也就没走，还扶我去了一次厕所。”我挺感动。大哥自己走路都费劲，还照顾我父亲。大哥说，年轻人都忙，要上班还要带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他特别能理解。我突然意识到，大哥住院也有些日子了，可他的孩子一直没有出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没多问，只是日后去食堂买午饭，都会问问他，顺便一起带回来。

经过一段时间治疗，父亲的病有了好转，大哥的病却越来越严重。医生给他做了进一步检查，检查结果是我下楼帮他取的。

看到上面的诊断，我决定把单子先给医生。“他的肺癌已经出现了转移”，我问还剩多少时间，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回到病房，大哥问我单子呢，我撒了个谎，告诉他医生拿走了，要放在患者病历里。他自言自语，应该没什么大事，有事医生早告诉他了。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当天下午我们出的院。大哥跛着脚，执意把我们送到电梯口。他还想继续，可额头已经出了细汗。他感慨，人活着真不容易，父亲说，那也得好好活着。这话没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和大哥分别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我不敢。还是节日的时候，我给他发了一条祝福微信。他没回。

许是忙吧，我这样安慰自己。直到今天，我都在等着他的消息。

□范大悦 （辽宁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