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们明天回来吃顿饭吧。元宵节前夕，妹妹微信我。

开车直奔老家。一路上，麦苗儿青青，油菜花灿灿，大片大片金色的波浪，即将在涧底山头翻卷。

年到元宵就过完了，喜庆落幕，打工的即将启程，留守的准备春耕，奔忙再度成为日常。酒香菜香中，提及的不过新年打算，鸡犬桑麻。天气一天天暖起来，事情一天天多起来，稻谷育苗，玉米播种，瓜果蔬菜，鸡鸭猪牛，一样一样，一件一件，都将提上日程，按部就班，日复一日。

阳光如水，一寸寸向院外退。院墙边，桑枝，核桃，千丈树，光溜溜的，似乎还在旧年里沉睡。李树枝头，已然可见浅浅的绿在游动。而桃枝，那些水墨画里的线条，疏疏凸起一个个褐点，苍茫而辽远。手机镜头下，那些覆盖着苍灰绒毛的褐色逗点，包裹着隐约可见的胭脂红，好像怀揣巨大秘密的女孩，捂紧喜悦，抿紧双唇，只等春风一吹，就要“噗”地一口笑出声来。

午饭后，去地里拔菜。豌豆牵藤，胡豆开花，筷子样的葱叶，手指粗的蒜苗，无不亭亭翠翠。芫须红颜渐老，茴香身材高挑。白菜隽永内敛，怀抱冰心玉骨，从不轻易展颜。青菜恣肆汪洋，膨起一大团绿，舒舒展展。麦麦草，奶浆菜，野胡萝卜缨子，一片绿油油，一律嫩生生。鸡们在草地里啄来啄去，喳喳聊着，咯咯唱着。

去果园买果。果园主人老王年近古稀，依然不辍劳作，一边种庄稼，一边为儿女打理果园。儿女成都老家两边跑，承包土地，栽种果树，辛辛苦苦几年，终于繁花满枝果满园。老王小王都不在，只有一个小女孩，一条黑狗子，坐在果园边，坐在太阳下，看花看果看书。电话联系后，小王匆匆赶来。村里正在进行农田改造，锯树，收拾，搬运，都是重体力活。趁着在家，把这件事做了，老王了了一桩心事，小王放心外出。

篷布揭开。哗！满树红果果，高高低低，层层叠叠，若红灯摇曳，满目璀璨。耙耙柑个头不大，颜色好，水分足，甜度高，味道佳。春节期间，常有人慕名前来采摘。倘佯其间，或赏或品，或摘或拍，笑语声声，香果熠熠，好不乐哉。我们把柑子一个个剪下来，像取下年前悬挂的红灯笼。挂取之间，时光飞逝。

睡前，偶然看到“小桃枝上春风早，初试薄罗衣。年年乐事，华灯竞处，人月圆时。”春风绵绵，春衫翩翩，皓月当空，华灯似练，宋词中的汴京元宵节真真繁华满目，喜庆盈盈。乡下的元宵节，自然没法比。但是，团圆的愿望是一样的，美好和喜悦是一样的。毕竟，春风吹过来了，春雨洒下来了，万物复苏，春意萌动，春天的旖旎就要闪亮登场了。

□王优（四川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