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像不像我姐姐吃咸菜？”还在上幼儿园的侄子在雪刚消停时就拉着我跟他去踏雪，他的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不时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要不是从他粉嘟嘟的嘴里蹦出那句话来，我是很难把踏雪的声音和吃腌咸菜联系起来。

塞北银川这次的雪下得和以往不同，厚厚的雪能把人的脚淹没。像这么厚实的雪，我在银川很少见，但在泾源就比较寻常。我也见过南方的雪，挥舞着利剑冲向人间，但还没有等落地，已细软成水，洒在大街上一点雪的气势也没有。此时的银川大地银装素裹，把眼前的景致装扮得如诗如画，远处的贺兰山浑天一色，融化在了这一片冰天雪地里。

路上少了很多的车辆，显得那么的安静，若不是眼前自由自在飘落着的雪花，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听不到城市的喧闹，听不到村庄的鸡鸣，一切都静悄悄的。几个行人脚步匆匆，忽然间让世界回归到了现实。远处，穿着黄色工作服的清洁工人在皑皑的雪天里特别亮眼。雪停了，他们成为了城市每个角落最忙碌的身影。

我喜欢这样的雪天，它让北方的四季更加清新起来。在我的记忆里，雪往往是在晚上偷着下的，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这次却不同，从下午飘到了晚上，又从晚上下到了白天，忙碌得倒像是个都市里的女郎，没有些许的停缓。到了次日的午时，才慢慢消停了些。趁着雪缓歇，侄子们嚷嚷着要去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此时，店铺的老板开了门，拿起铁铲清理着门前的积雪，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把柏油路上的雪压实了，不多时，行人已不敢在柏油路上行走。雪挂枝头如幻，像四月天的柳絮织棉。围墙上、屋顶上，像是盖了一床去了裹布的真丝棉被，蓬松着要发散出去，更显得蜿蜒壮观。

侄子们的雪人已经堆好，又忙活着找废旧的纸箱和报纸给雪人做起“衣服”，他们怕把雪人给冻着了。也不知道哪个小孩，找来一条裤子给雪人戴上，成了雪人的“围脖”。他们还给雪人起着名字，四五个小孩在雪人面前争执起来，都要把自己想好的名字送给雪人。吵闹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又分组打起了雪仗来。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的无邪，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又畅快淋漓地玩起来了。

小侄子的手冻得像冰窖里的铁疙瘩，冷得碰不得，脸通红通红的，依然玩得很投入。怎么喊都不理睬。突然，一团雪悄无声息地在我的脑袋后面开了花，像蒲公英被风吹过一般，瞬间让我白了头。正拍着头上的雪，也不知又是哪一个孩子，在我身边的树杆上踏了一脚，树枝上的雪花纷纷飘落，沙沙声不绝于耳，细碎如蚕食。而此时的我，成了孩子们“攻击”的对象，一时间雪团纷纷扑来。我弯下腰，忙捧起一把雪花，朝着他们奔去……

□杨润泽 （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