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早春乍暖还寒，那些蛰伏了一冬的野菜就已经感知到了春天气息，不顾寒冷早就把嫩芽伸出了土壤。

每年此时，墨绿闪亮的艾叶青团，升腾着暖暖香香的热气儿，诱得我魂牵梦绕。它的香味也飘呀飘，飘洒在家乡的每一寸土地，充盈着每一个父老乡亲的心田。

做青团，先从采摘野艾开始。野艾也是一位春天的赶集者，迫不及待去感受春天的气息。这时的野艾还很小，匍匐着长在枯黄的野草当中，不注意看还难以发现。只要天晴几天，气温上升，野艾便挺立身姿迅速长大。这时，就可以呼朋唤友拎只竹篮，带上小剪刀到田野里采野艾了。

刚剪下的野艾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芳香。不觉中，竹篮里满是一堆翠绿鲜嫩的野艾，看着就叫人满心欣喜。回家后，母亲把刚采摘回来的艾叶倒在地上，拣去老叶杂物，收拾好再洗净，等锅中水开以后，加入食用碱，把艾叶放入开水中焯下水即刻捞起。这时的叶子绿得如墨，仿佛整个春天的绿意都浓缩在了这儿。艾叶煮好了，连同汁水趁热掺进早已准备好的米粉中。把粉团用力反复揉动，使其有韧性为止。不久，一个大大的绿色粉团就出现在我们面前。用湿布盖上醒上几分钟就可以包青团子了。

接下来，母亲要叫来左邻右舍帮忙包青团子，家长里短闲聊着，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先从粉团上摘下面皮，搓揉成圆团，用指头在中间戳一个洞，用大拇指和食指卡在粉团两侧，然后一边旋转一边捏。很快，一张圆圆的馅皮做好，仿佛是一只小碗呈现在眼前，再把馅料填进去，慢慢将馅封住。呵呵，一个胖乎乎模样可爱的青团就做好了。

做青团子的馅料主要分咸甜两种馅料：咸的有酱干、笋丝、腊肉等馅料；甜的有豆沙、枣泥、芝麻糖等。母亲知道我最爱吃甜的青团，每次做都会多做一些。为了便于识别青团里面的馅料，母亲把甜馅料的青团印在模子里，这样，青团的周边有齿纹，表面上一个“花开富贵”的图案。等青团全部做好了，将青团放入蒸笼，上大锅旺火蒸熟。蒸熟的青团油光发亮，氤氲的雾汽里透着诱人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刚出笼的青团还很烫手，趁着升腾的热气，我就迫不及待抓了一个，烫得“哇哇”直叫，左右手不停来回倒换。酱干馅料的一口咬下去，腊香扑鼻，满嘴冒汁；而芝麻和豆沙的甜馅料在爽滑的青团粉皮包裹下，犹显劲道十足，软糯适口。

如今，虽然远离家乡，但每到清明节，我都要带上孩子回家扫墓。现今母亲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了，但母亲依然不改以前的习俗，早早备好食材，请邻居做了不少艾叶青团，等我回去吃。

小时候软糯的艾叶青团是解馋的，如今的艾叶青团是解乡愁的。咬上一个艾叶青团，舌尖味蕾里熟悉的味道慢慢溢出。母亲还是用那慈祥而安静的眼光看着我……

□江初昕 （江西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