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厨房里早已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我从熟睡的梦里醒来，猛然想起母亲昨夜对收拾行囊的我念叨说，明早我给你做些早餐吃了再走，免得路上晕车。

我怕母亲太辛苦，便果断推辞。没想到，母亲还是没听我的劝阻，趁我睡熟之际，早起给我做上了早饭。听见响动，我连忙起身到厨房去查看。果不其然，母亲已经熬上了粥，煮上了鸡蛋，烙起了饼子。看着母亲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忙活，猛然间，一股暖流涌向上头，鼻尖泛起一阵阵酸涩。

回屋洗刷完毕，母亲的早餐也做好了。包子、花卷、油饼、稀饭、煮鸡蛋、腌咸菜，一瞬间，感觉母亲恨不得让我在即将离家时的一顿早饭里，把以后我不在她身边的饭菜都一次性吃上。

而我早起胃口不是很好，便象征性地吃了一些。母亲坐在一旁，看着我，一再催促多吃上一些，再吃上些，嘴里不住地说，出去了，又得饥一顿饱一顿了。我告诉母亲外面啥都有，我吃得好喝得好呢，空闲了，也可以自己做饭吃。

母亲一边叮嘱我出门在外宁可让钱吃亏也不要让人受罪，一边帮我装了一大袋子吃食。我告诉母亲，我路上吃不了那么多，再说，几个小时的路程，睡一觉就到了，不用带那么多东西，把这些吃食，留下你和我爸去吃。

但怕母亲伤心，便把一大袋吃食一一装进了背包。装进去后，感觉背包沉甸甸的，这无私的母爱啊，让人无法抗拒。

要出门了，叮嘱母亲这次千万别再送我，外面天气冷，我自己出门打车就走了，可母亲，非得把我送到村口。

路上，我再三劝母亲赶紧回家去，早晨的天气冷得厉害。起初，我劝母亲，她还能回应我一声。可到后来，我再劝她，母亲便不吭声了。我知道，母亲定是看我迫于生计又要远离她和父亲去异乡谋生心有不忍。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她又不得不无奈地放我离开。我劝母亲，她之所以不吱声，是怕她哽咽的声音影响了我离家的心绪。

然而，我本想回头再看一眼母亲的，可我更怕回头的瞬间，母亲噙满泪水的双眼会惹得我忍不住掉下眼泪。直到走出村口，穿过汭河，走了很远的路之后，我确定母亲不会看见我脸颊上的泪水时才敢回过头来，只见村口的路口，母亲单薄的身影在阴冷的清晨显得那么瘦弱。

树木后移，河流和山川后移，当我模糊的视线再也看不见母亲、再也看不见生我养我的村庄的时候，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车子一路北上，我的内心深处五味杂陈。尽管岁月催人老，我也亦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年龄，可在母亲的心里，我永远都是她膝下长不大的孩子。

□王新荣（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