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峪口大概是贺兰山最有看头的地方了,这时节也终于有了些生机,起码蒙古扁桃开花了,一簇簇的粉红,让挑剔的目光终于能有所附丽,寻找角度的拍摄者甚至不时发出带着喜悦的惊呼。
岩羊的吃食也丰富了些,它们三三两两地在山坡和沟壑间闲走,对游人是一副“爱谁谁”的淡定。总有人被它们皮毛的保护色所欺,急切地问同行者“岩羊在哪儿呢”?
景区管理员说,年前有一只岩羊堕下山摔死后,引来了十好几只秃鹫,还有个头儿不小的金雕。照此说来,那些猛禽平日里的“伙食”怕也未必能有多好。
云朵在头顶无声地来去,愈衬出山色的阴郁。我们还没到半山腰,就被罩在了纷纷扬扬的雪幕里。无需太久,约半个钟点就能给人冻透。我缩着颈子,疑心那冷峭的风在讥笑我们是“孱头”。如果是,我乐得接受。大自然随时能让人自识其小。
栈道有积雪,为避免游人脚下湿滑出啥事故,景区索性将其暂时封闭了。前些年刚修成时我走过一遭儿,讲真,体验未见得有多好。我是倾向于保持山体的原始风貌的。
返程中,司机王师傅又体贴地在灵光寺附近停住,以便大家再拍拍照。几年前,我曾与友人进寺歇脚。这一阵,这里谢绝游客进入,我也就只可在花丛中怅然一望了。
还说呢,这一地段儿,花开得格外养眼,可能是此间到底比山上暖和吧。镜头随便一扫就是一幅好照片。绽放在枝头上的热烈,确凿地宣告着一个长冬的终结。
忽想起易顺鼎的一首诗来:
青天无一云,
青山无一尘,
天上唯一月,
山中唯一人。
此时闻钟声。
此时闻松声。
此时闻涧声。
此时闻虫声。
——着实令我叹服。
当此之际,虽无钟声、涧声,但确有松声、鸦鸣。默默吟诵间,车入城市矣。
苏峪口,春来了,我也又一次来过了。我是欢喜亲近那山的,不管他是否会给我冷脸。都唤他作“父亲山”了,跟“父亲”还矫情个甚?但得有空,我还会来。
□张兴祥(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