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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触世界的喜悦

2024年04月18日  李泱

每次旅行解锁新城市,除了那些绕不过的地标式景点,探访当地特色的私人书店是我从未遗漏过的行程。记得小时候每次随家人来银川,都会去席殊书屋,40多平方米一览无余,书架按照人文社科码放得整整齐齐,甚至抽出书来还需要费些力气,那时图书市场同其它商品类别一样,并未呈现出现今琳琅之势,所以每次淘回一两本书都是欣喜不已。这家书店就像墙上的树叶,从没凋零,一直在我的记忆中。

上大学时,在北京五道口附近有家光合作用书店,在那些阳光藏身于厚厚云层的夏日午后,四周阒然无声,行人的脚步声都带着猫爪轻落的谨慎,空气中散溢着旁边咖啡区的清香,店员很多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在收银处,他们会边扫码边小声笑说“这本书我刚读完,真的很不错”,如果你不着急离开,他索性会同你以读者的角度多聊一会,甚至延展到作者其它作品,结合作者生平来猜测这本书是否带着自传性质,是作者本人对于过往生活的总结。也是在那时候,我晓得书店生态从来不是读者和书本的组合这么简单,而是由作者、编辑、读者、店员,有时候还包括猫,他们一起在这快消社会中构筑起流淌着慢时光的温馨空间,在人与文字互相凝视之间,时间善解人意地停止流动。

有部剧集叫《编舟记》,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译名:《字里人间》,讲的是一个不善与人交际却对词语有着敏感触觉的青年,与同事们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编制出一艘驶向彼岸的小船,也是通过此剧,第一次知道在成书的过程中,这些幕后文字工作者如何精益求精地对待一份在常人看来枯燥乏味的事业,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全新的人文视野:社会快速演变,当短剧短视频逐渐成为普通人消遣碎片时间的核心方式时,仍有一些人守得住这汪难得的静谧,做时代的拾遗者。

书店同样也是浪漫场景的渊薮,很多青春情愫的解码与传递,都是在书店得以完成。书本作为触媒将忐忑与羞怯以书名作为某种暧昧的指代,试图能被心仪之人捕获,或者以书本中故事情节的具象化作为嘴替传递自己的心意,逛书店的浪漫始于此。若是两情相悦,在书店获得看似不经意赠书的他或她,定是知晓关于爱情密码的解读都在这本带着手掌余温的书中,将恋爱初期的那份记忆镌刻得更为浪漫。

去年底,在悦海新天地的一家书店发出撤店公告,因为经常光顾,看到消息后内心还是有些许失落,毕竟在那个促狭的书桌上曾留下过不短的时光记忆。跟自习室一样,氛围很好,点杯咖啡闷头看书,落地玻璃窗外是商圈来来往往的人群;当阅读疲倦时,偶尔抬头侧身看看玻璃外,如天堑般隔开的两个世界,并不羡慕他们那般忙碌或悠闲的脚步奔向有意义的事情,因为当我用手触碰书本时,就像触碰世界的喜悦。

□ 李泱(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