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韵。摄影 刘威

当春天里潺潺的黄河水沿着唐徕渠，缓缓流淌到乡村小渠沟，我的父母在春的指引下开始了他们与自然的融合。当芽苗破土的时候，父母的春天到来了。

每当桃花笑了春风，泥土孕育新生的时候，父母都十分忙碌。在西北的农村，黄土裸露在空气之中，散发着陈旧气息。父母将铁锹、锄头扛在肩上，在后院的一大片土地里创造属于他们的奇迹。旧的泥土被翻起，在一个冬天的沉寂里，露出重见新生的湿润土壤。父亲将泥土归拢，开始打板（即起垄）。母亲则蹲在沟壑里拿着新买的蔬菜种子，用一把小铁铲将一粒粒种子埋藏在泥土里，用铲子将其拍紧，以达到泥土与种子之间最紧密的状态。当一板全部种满后，母亲拿着薄膜在一段摆好，父亲将泥土落在上面固定好一段，母亲拿着滚轴向另一端前进，父亲则把一锹一锹的泥土填在两端，将薄膜固定在板上。小时候的我，总是趴在板上观察里面的变化，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细小水珠如珍珠一般汇聚在薄膜上，我用手一点，水滴化作细流流淌在了泥土之上。

春天的农贸市场，是农民的盛会。种子、种苗、鸡苗、鸭苗等农村里常见的都在这里出现，父母也在这里挑选着他们中意的物品。家里剩余的种子在田地里种完后，不够的种子则要在农贸市场里购买，货比三家明确价格，还要挑选好的种子品种，这一年的劳作才不会白费。父母最钟情的莫过于家禽市场的雏鸡，商贩的铁栅栏里放着蹦跳的小鸡，品种各异，但统一的则是“叽叽喳喳”的叫声。母亲最爱芦花鸡，太小的鸡不太容易存活，父母则是买稍微大一些的鸡苗，这些小鸡早已褪去了黄色稚嫩，浅灰色绒毛是生命成长的见证。挑选鸡苗是父母的事情，他们总是不相信我的水平，多年挑选劳作的经验已经让他们在辨别上出神入化。

田间地头，有母亲最爱的春天。母亲爱的春天是田埂上肆意生长的野菜，西北最常见的艾草、苦苦菜是母亲筐里的常客。我站在村口的道路上，看着苍茫的黄土地里萌发的绿意。此时，必定有一个身影在上下晃动起伏，定睛一看，戴着红色头巾的母亲，正将这些野菜像珍宝一样放在筐篮里。晚上，母亲又是一番精心挑拣，艾草则是洗净放进面盆里，将白面倒入其中拌匀，放在蒸屉上蒸熟，放凉后抖散；而苦苦菜洗净后在大的铁锅里煮熟，放在提前准备好装有凉水的桶中。第二天的中午，一碗艾草饭，一碟凉拌苦苦菜，就是午饭，而这简单的饭食却是最质朴的家的味道。

父母的春天是与西北土壤融合的季节，他们培育生命，发现美好，在自然里挥洒汗水，正如父母常常教导我的那句话：“生活是自己的，我们要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是你的，自己劳动的结果才是最踏实的。”

□ 苏木（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