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徒步经过一段土路。这段土路高低不平，一个坑又一个坑，一道坎连带着一道坎，人走过，还会扬起阵阵灰土。路的下面，是一道水渠。暗绿色的水和水中浮着的草纠缠了一面绿色的网，在阳光下，把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闷扼在里面，暗沉沉，脏兮兮。

可就在这水中几处小汀上，长满了鸢尾花。叶色浓翠，叶片直挺，尤其是高出叶头的茎，擎出的鸢尾花，一朵一朵的，明黄色的，如黄色蝴蝶舞在叶间，又似即待飞翔的鸟儿。我见过公园花坛上开的鸢尾花，也见过小区园圃上迎风的鸢尾花。谁承想，在这泥淖沟渠也能看到就这么大大方方、绚烂开放的鸢尾花。无论富贵玉堂琼榭，还是冷落竹篱茅舍，只要绽放，就是活着。

我家院外有一块空地，去年栽了几棵月季，有筷子粗细的，有牙签粗细的。栽上时，都顶着小花苞。我又是浇水，又是施肥，又是除草，不几天，倒也姹紫嫣红开遍。时光微步，这些小月季也长高了些，却再没有开花。平时，想起来就浇点水，忘了就干着。后来，我发现它们长势不好了，就更疏于管理。秋上时，基本上不再浇水。冬天时，也没有用土埋住。我想，怕是死了。我就这样彻底撂开了它们。

今年初夏，我想在那块空地上种几棵南瓜。可就在拔除那些丛生密匝的杂草时，我发现那几棵被我冷落的小月季竟然挤挤挨挨地，和草们混长在一起。小月季差点被我当草拔掉了。

我惊讶极了，原以为没浇水、没施肥，它早死了。然而，它们竟还活着！这几棵小月季叶片嫩绿，叶色油亮，小小的毛刺尖利，根茎健康，精神抖擞。我慨叹着，赶紧拔去了它们周围的草，决定不间断地给它们浇水，施肥。这两天，这几棵月季已开花了。就连那棵被我无意中踩了一脚的小苗苗，也顶着一朵黄色的花苞。不被关注，并不意味着人家不存在。以自己的方式生存绽放，也是活着。

□刘素芳（银川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