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诗桐 （黑龙江哈尔滨）

在客厅包完饺子，母亲便进了厨房。按理说，用不了多久，饺子就能端上桌。谁承想，厨房竟冒起了烟。原来，母亲忘了添水，导致干锅烧在了炉灶上。

母亲年过六旬，她的这次忘记，让我有点后怕，危险自不必说，记忆力的减退更令人担忧。想起前几年的时候，和母亲一起散步时，她的步速不仅没输过我，甚至一度可以超越我。这两年，她却越走越慢。她喜欢在每天早上，和我一同走到地铁口，再折返。为了配合母亲的速度，有好几次，我都险些迟到。一旦看我加快了脚步，母亲就会念叨一句，“真是老了，记性和体力都大不如从前了。”可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向是不服老的。

有一次，连续几天的加班，令我疲惫不堪，恰巧家里新换的沙发到货。已是日上三竿，我半睡半醒间，听见客厅里一番吵闹声，等我彻底醒来时，发现客厅早已焕然一新。我问母亲，怎么不叫醒我一起布置，母亲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说道：“不用你，我自己完全没问题。”还有一次，外甥女萱萱哭着从学校回来，原来是她的班主任对她说，倘若继续学舞蹈，就势必会影响学习成绩，让她放弃。当时正值年终岁末，姐姐忙在单位里，根本顾不上家里。母亲立马做主，同意萱萱继续学舞，并给老师打去了电话告知这一决定。事后，我问母亲怕不怕担责任，母亲说，这有啥好怕的，凡是选择，就必有舍弃。

如今想来，那时的母亲，其实已经开始进入了老年。她开始容貌焦虑，每次给她拍的照片，她都不满意，命令我即刻删掉，说这张老脸，看着心烦。给她买的衣服，颜色不能鲜艳，花样也不能太繁杂，即便在我看来，那些衣衫与她的年龄十分相宜，也仍会遭到她的拒绝。可是，在面对很多事情时，她却仍想冲在我们面前，替我们分忧，为我们撑腰，这也一度让我忽视了她的年龄。

渐渐地，母亲开始服老，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时候让我们来守护陪伴她了，只有我们的强大，才会让她安心地承认自己老去，连刚上高中的萱萱都在作文里这样写道：姥姥的皱纹，是我长大的阶梯，我无法抚平，只能勇敢地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