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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狗娃花

2024年07月30日  曹秀宏

车子行驶到草原深处,我心已飞扬,仿佛被花儿染上了五彩斑斓的色彩。

路旁一大束一大束的野菊花眨着眼睛冲我们直乐。再往远处瞧,她们大片大片、星星点点地点缀在碧绿的草原上,俨然是草原上的主人。黄色花蕊,白色或紫色花瓣,虽简单但清新可爱、自然大方。识花君告诉我,眼前的野菊花叫“狗娃花”。 “狗娃”,多萌的花名呀!单这名字就叫人喜爱有加,如果此时有植物学家站出来告诉我识花君错了,那我宁愿相信识花君,决不会给她改名,就是“狗娃花”“狗娃花”!

眼前的“狗娃花”怎么能齐刷刷扎堆在草原上呀,难道她们是约好一起迎接我们的?还是我们赶早惊扰了她们?真像生活在草原上的蒙古族作家鲍尔吉·原野说的:“花一开就收不住了,像老天爷装花的袋子洒了,洒得遍地都是。一朵花在夜里偷着又生了十朵花。”我猜想这些“狗娃花”全是一同出生的同龄小朋友,虽然各自的裙子颜色不同,但那也是舞姿的需要呀。

我总想亲吻每一朵闪着露珠的“狗娃花”,和每一朵合影,明知美不过这些小东西,但还是想让她们匀给我一些美。镜头中出现这一束,很美,出现那一束,还是爱不释手,恨不能让她们都挤进我的镜头。手已经痒痒得无所适从,想让“狗娃花”插满辫梢,想手捧一大束,想编织大大的花环戴在头上。但又不忍心让她们的花样年华夭折,只好镜头里多一些再多一些她们的倩影,不小心踩着她们了,赶紧真诚地道一声歉:“对不起,‘狗娃花’。”对着“狗娃花”不停地喊:“小狗快出来,小狗快出来。”听到喊声,“狗娃花”更乐了,更是在风中手舞足蹈起来。此时,多想躺在她们身边,或者也幻化为一朵小小花,淡雅随性,闲适率真。有一个罗马传说,女神贝拉迪斯本在森林和小伙伴愉快玩耍,结果被花园之神图纳斯看上,女神不从,变成一朵不起眼的野菊藏了起来。那现在乌拉布统草原上铺天盖地的“狗娃花”中有没有女神变成的那朵呢?

依依不舍和“狗娃花”道别,一转身,还有一朵朵、一束束不知名的花儿也在乐呵呵地瞅着我。洁白的衣裳,深紫色的裙边,浓淡相宜,画家的笔是画不出来的;通身鹅黄,萌萌的,风儿一吹,三三两两摇头晃脑说着悄悄话;穿着透亮薄如蝉翼的纱衣,像紫色风铃般的花串串……花儿开大会呀,别忘了再多邀请些哦!又想到了鲍尔吉·原野的精彩句子:“草花像雨水一样洒满大地,它们在绿草的胸襟别上一朵又一朵花,就像小姑娘喜欢把花朵插在母亲的发簪上。”那这样说来,草原该有多大的胸襟,任由调皮的花儿们别满。

和这些不知名的花儿们一一打过招呼,我还是不想离开,我想看看花儿们在夜里是怎样睡觉的,因为鲍尔吉·原野说过:“花在夜里脱下白天的衣服,换上睡衣。花的睡衣几乎全为白颜色,或浅灰色。见不到蓝色或红色的睡衣,矢车菊或彼岸花换上了深灰色的睡衣。它们把白天穿的蓝衫与红衫挂在星光下晾晒。”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夜宿在被花儿包围的蒙古包里,我还惦记着花儿怎么在天之手的掩护下换上睡衣,在夜的海水里怎么游泳到远方。夜色中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朵,记下她所有的特征和细节,早晨一睁眼就去验证这一晚她究竟穿错了谁的衣裳,迁徙了多远,却只是看到跳上花瓣的露珠,果真忘了是哪一朵啦!想想又好笑,没有长久地生活在草原上,没有和花儿们摸爬滚打在一起,她们怎么能告诉我这些秘密呢!

◇曹秀宏(宁夏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