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还书的最后期限。不得不带上紧赶慢赶才看完的两本书去了图书馆。图书馆规定,每次最多可以借四本书,时间是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四本书本来是能够看完的,但自己贪心太重,去朋友家看到有自己喜欢的书,又借了几本,在网上看到有想看的书,价钱便宜,又买了几本,这本翻翻,那本看看,一个月时间就到期了。这两本书还是上个月借的四本里没有看完又续借的,总算如期看完了。
去的时候在心里做好了盘算,把这两本书在前台一还,转身就走,不去里面的书架上看了。因为家里从朋友处借来的几本书已经很长时间了,再不看完归还就不好意思了。自己买的好多书都还没有顾上看,就像欠了债似的。谁知还完书还是忍不住想去借书架上看看,还没有走到文学类书架前,就被走廊书架上几本书所吸引,又挑选了四本。到了图书馆,不借几本书回来,真有“如入宝山空手回”的感觉。
青少年时期,在我看书的欲望最旺盛的时期,却赶上了书很难读到的年代。父亲也是爱书之人,家里本来有许多藏书,但担心被查,他不得不把书籍藏起来。他用油布把书包成几包,在鸡窝的土坯墙里砌了几包,又在与邻居家的界墙里砌了几包。
上高中时,坐在我前排的一位女生带了一本内部发行的《红楼梦》。她上课的时候偷着看,我特别想看,但那时候男生女生互不说话,我不好意思向人家借。有一天下了晚自习,这位女生回宿舍了,我发现那本书还在她抽屉里,我就磨蹭到同学们都出去了,把那本书拿出来看,是三卷本《红楼梦》的第二卷,从第四十一回到第八十回,虽然没头没尾,但我也被完全吸引,看得忘记了瞌睡,忘记了时间。现在还有点纳闷,当时我们这座教室里的电灯亮了一夜,学校的值班人员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我高中毕业回乡后,父亲又把砌在鸡窝和界墙里的书拿了出来,但由于土坯墙渗水,书籍受潮严重,纸张发霉变脆,粘连在一起,书页很难打开。我用半截钢锯条磨了一个窄长的小刀,一点点起开一页看一页,一部脂砚斋点评《石头记》就是这样看完的,到这时才算把一部《红楼梦》看完整了。后来又看完了《西游记》《水浒传》《封神演义》《东周列国志》《今古奇观》等书。
记得是1997年,大武口市区内办起了许多街边借书亭,交20元押金,办一张借书卡,每本书每天收费两毛钱。有一次我借到了一本丰子恺先生的散文集《静观人生》,很喜欢,就不想还了。虽然这本书的定价只有4.30元,我也不打算要那20元押金了。谁知不到半年时间,这些借书亭都消失了,我也就坦然了。
也许是因为那时在看书方面太过艰难,便对书籍有点贪婪,借到了自己喜欢的书,看过了也不想还给人家,孔乙己说“窃书不能算偷”,借书不还也不能算老赖吧,一笑。现在我的书架上还有一些同学或者朋友的书,不管上面有没有他们的名字,但我对每本书的主人是谁记得很清楚,有时候我会打电话告诉他们你的某本书还在我这里,他们大多数笑着说“不记得了”。遗憾的是他们中的有些人已经不在了,这书就成了他们留给我的长久的纪念。
◇靳义堂 (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