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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停止的生命乐章

2024年09月10日  靳义堂

◇靳义堂 (宁夏银川)

当我参加完贺老师的骨灰安放仪式,小玻璃门被轻轻锁上,我产生了一种奇怪想法:难道一个几天前还站在讲台上为学生讲解几何代数的人,就被这扇小门与这个喧嚣繁华的世界永远地隔开了吗?难道一个在这银北矿区奔波了30多年的身影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吗?难道一曲生命的乐章就这样骤然停止了吗?

贺老师因脑溢血突然去世。从发病到去世仅两个多小时。据与他住同一寝室的同事说,他走前最后一句话是“我没有欠账”。这句话是他对学校和同事所作的最后一个交代。我觉得这句话也是他对自己的一个交代。是啊,他没有欠账,他确实没有欠账,没有欠社会的账,也没有欠家庭的账,但他却欠了太多自己的账。

贺老师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宁夏,为矿区的教育事业奔波操劳了30多年,把自己的智慧和心血无私地奉献给了矿工子弟。退休后,本应享几年清福,但为了给老伴治病,他又外出代课,过着单身生活。记得那天我送他去车站时,他的行李只有一个用了多年的大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教学参考书。他穿着一身褪了色的衣服,我心里想,可别让外地人笑话咱们的高级教师,但没敢在他面前说出口。他一生不争名利,不讲究吃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和享受,但从未见他愁眉苦脸发过牢骚。

贺老师去世后,我才第一次去了他家。没想到这个多年担任学校领导职务的高级教师、全国优秀班主任,家中竟如此简朴。又想起一位同事说:“老贺这个人在工作上肯动脑筋,但从不在别人身上动脑筋,与他共事,你尽管放心干工作就是了。”

一位教育界的前辈叮嘱我为贺老师拟一副挽联,因贺老师是数学教师,我想了一句上联:计算一生从不算计别人,但下联一时未能拟出。第二天,我将这一上联说给一位同事,他想了想说出了一句下联:解释万难未能释解自己。

我问作何解释,他说:“贺老师一生不知为学生解释了多少道数学上的难题,但始终没有把自己从繁忙的工作和家庭的劳累中解脱出来。”我觉得言之有理。

秀才人情纸半张,我们能献给贺老师的,仅此而已。但贺老师留给我们的,却有很多很多。那扇小小的玻璃门,也遮不住贺老师的师德风范,隔不断我们对贺老师的崇敬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