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峪口瓷窑址位于宁夏贺兰山苏峪口内约10公里处的中缸窑子,东距银川市区约40公里。于2017年考古调查时发现,占地面积约4万平方米,有窑炉13处。苏峪口瓷窑址的发现,揭示了西夏时期陶瓷工艺的卓越成就,也映射出古代社会的繁荣与文化交流的盛况。本辑“考古宁夏”,我们与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馆员柴平平一起,走进苏峪口瓷窑址,探寻那些埋藏在地下的历史记忆。
惊喜的发现
记者:决定对苏峪口瓷窑址进行挖掘前,有哪些不为人知的调研和准备工作?
柴平平:在决定对苏峪口瓷窑址进行挖掘前,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的调研和准备工作。首先,我们从2017年开始对贺兰山东麓古代文化遗存进行考古调查,这包括了对贺兰山各沟口的文化遗存进行梳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注意到了一些关键的迹象,比如窑炉和废品堆积等,这让我们判断这里可能是一个窑址。
为了进一步确认,我们进行了更全面系统的考古调查,做得更加细致一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了新的发现,特别是在宁夏贺兰山苏峪口国家森林公园内,我们发现了一处瓷窑遗址。这个发现让我们非常惊喜,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可能找到了一个重要的西夏时期的窑址。
因此,在2020年,我们准备向国家文物局申报,进行生物多样性和林地草地的评估报告,这是进行发掘的先决条件。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和等待,我们终于在2021年7月获得了批复,开始了正式的发掘工作。
记者:请介绍一两件遗址发掘中印象深刻的文物。
柴平平:一个是精美的瓜棱罐,被发现于一个房址的堆积中,用处可能是用于插花的花器。这个瓜棱罐单独放置在一个匣钵内,一匣一器。
另一个重要的发现是一个花口碗,其大小与日常食用米饭的小碗相似。这个花口碗的设计简约却精致,反映了西夏时期陶瓷器物的实用性与艺术性的完美结合。这些文物的出土,不仅展示了当时陶瓷工艺的精湛,也为我们揭示了当时人们的生活习惯和文化审美。通过对这些文物的深入研究,我们可以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当时的生活面貌和社会文化。
重要收获
记者:苏峪口瓷窑址发掘的重要收获有哪些?
柴平平:苏峪口瓷窑址的发掘,为我们揭示了西夏时期陶瓷工艺的重要收获。首先,我们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窑业类型。这一窑址主要生产精细白瓷,其胎白质坚,釉白温润,透光性极强,工艺上融合了两宋南北各窑的精华,并在胎、釉中添加石英,形成了独特的制瓷技术。与同时期的灵武窑、定窑等存在显著差异,其产品以造型与釉色取胜,少见北方流行的纹饰,为我国西北地区烧造精细白瓷填补了空白,对于探索两宋时期制瓷业的交流与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其次,我们发现了保存完好、结构完整的古代制瓷作坊,理清了窑场的基本布局和窑炉结构。作坊遗迹包括了采矿、粉碎、贮存、拉坯、上釉、晾坯到烧成的完整制瓷序列,尤其是瓷土矿、石英矿与煤矿等资源在窑址区的同时发现,在我国陶瓷考古领域尚属首次。
第三,这里出土的瓷器与西夏陵、贺兰山东麓的寺庙等遗址出土的瓷器基本一致,且多件匣钵上戳有“官”字款,表明其具有西夏“官窑”的性质。
第四,我们发现了独特而高超的窑业技术。大规模使用釉封匣钵口的装烧技术,以及瓷胎、瓷釉中大量使用石英的技术,均为两宋时期全国窑场中的首次发现。
最后,苏峪口瓷窑址的复杂窑业面貌,反映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发展进程。它融合了南北窑业技术的精华,创造了别具一格的窑业类型,充分展现了两宋时期民族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的史实。这些重要收获,不仅丰富了我们对西夏陶瓷工艺的认识,也为研究我国陶瓷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独特的“贺兰窑”
记者:这一考古如何改变了我们对当时陶瓷工艺和贸易的认识?
柴平平:先,它证实了西夏时期陶瓷工艺的较高水平,尤其是精细白瓷的生产,改变了以往对西夏陶瓷工艺的认识。其次,它揭示了当时陶瓷制造业的规模和布局,为研究当时的陶瓷贸易提供了重要依据。
此外,这一发现也证明了西夏陶瓷工艺在吸收南北窑业技术的基础上,形成了独特的“贺兰窑”,丰富了我国陶瓷工艺史。通过对瓷窑址的发掘,为探讨西夏时期陶瓷工艺与贸易的互动关系提供了新的视角。
记者:您认为苏峪口瓷窑址的发掘对于当代社会有哪些启示或影响?
柴平平:苏峪口瓷窑址的发掘对于当代社会有着重要的启示和影响。首先,它展示了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和创新性,为我们提供了对传统工艺和文化遗产的新认识。
其次,它揭示了古代制瓷业的规模和布局,让我们对古代手工业的发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对于当代社会在文化保护和传承方面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影响。
最后,它展示了古代文化的多元性和交融性,这对于当代社会在文化交流和理解方面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影响。
记者 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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