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从梦中醒来,大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我是谁,我在哪儿,此间是何处,我应该在何处?我应该在梦里继续飞翔,而不是在床上继续躺平。
熊培云在《人为什么做梦》里说:“文明是群体的梦幻,梦是一个人的现实”。从能记住梦境的时候算起,已倏忽近四十年。少年时做过一个梦至今难忘,我跟着一群吉普赛人走了,快乐无比,在街边看人们载歌载舞。整个梦境色彩鲜明,气氛热烈,充满自由自在的气息。难道很小的时候,梦境就预告了我,自由自在是我一生的课题和追求?少年时的梦,多数是彩色的,常常梦见瑰丽奇幻的星空,星星近的触手可及,五颜六色,忽然会像飞船离我很近。在梦里,从不害怕看到的种种,只是在梦中赞叹,怎么会有如此壮丽的景象!
记录了很多梦境,梦境清晰,故事完整,有时候我是观者,有时候我是其中的一个角色。梦醒时难免疑虑,那一定是我的“平行宇宙”,所有在现实中压抑的,想要表达的,想要完成的或者内心深处隐秘的念头,都会在梦境中以一种近乎荒诞的真实呈现出来。我参与其中,有时候甚至在梦里过完了我的一生。七个小时,过完一生!
我喜欢我的梦。在梦里,小象一边脱着它的长筒袜一边给我讲它和小青蛙的故事;可爱的小豹子来到我身边,我给它的四个小口袋塞满了吃的,它说哎呀停电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啦!我看着小豹子急急忙忙地跑了,担心它找不到回家的路。在梦里,小动物会说话,和我絮絮叨叨;小宝宝总是漂亮可爱对着我笑,一切小小的生物在梦里呈现的都是一种既可爱又欢欣的状态。平行宇宙里的我,难不成是个幼儿园园长或者动物园园长?
我曾在非洲大草原上奔跑,眼前是老虎和狮子,但它们并没有伤害我,它们在我身边一起跑;我曾在敦煌壁画前飞来飞去,轻飘飘的感觉像个孤魂野鬼;梦见大姐姐在墙上画了个月亮,让我穿上嫦娥的衣服飞起来去摸月亮;梦见我会开铲车,会开大卡车,还有吊车,不过我开吊车的时候把一面墙给撞了。平行宇宙里,我简直无所不能。
情绪在梦境中的极度发泄通常是一些现实的场景在梦里被放大,那一刻的悲恸是如此巨大让人难以承受,在梦中痛哭醒来,这未尝不是一种释放呢。至于工作中过度忙累,更是常常在梦境中以各种姿态反馈给我。单位发通知了,我的手机戳呀戳,就是戳不开;我在敲键盘,一个字也敲不上去;部门安排的工作干也干不完,但是手里又在织毛衣,织错了一大圈,只好一针一针退回去重新织。现实与梦境交织在一起,真的会让人抓狂。
梦里我曾滞留在一个小小的海岛,岛上有家杂货铺,有很多古老美丽的家具,我拿着手机使劲拍摄。杂货铺老板告诉我,待会儿岛上有演出。然后一会儿就出现很多很多美丽的女人,在聚会跳舞,我站在旁边尽情欣赏。然后,我又看见那个老板坐在海边画夕阳,夕阳绚丽,海风的味道是那么清楚,可惜的是,当我在岛上找客栈的时候就醒了。很多这样有着真实场景又虚幻美丽的梦,醒了真让人惆怅啊!
甚至梦见了自己的死亡。死了的自己穿过一个圆圆的通道下沉,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分配给我一个五六个人住的宿舍,床铺是上下铺的。宿舍倒还干净,我问有单间吗?领我进来的人说,有钱人才能住上单间。我又问,那有什么看书画画的兴趣小组吗?他说,有,而且你干得好就能住上单间。于是在梦里心里就十分笃定了,说啥也要住上单间。第二天中午吃饭时讲给同事听,其中一个同事直接笑喷饭了。
总之,在我的平行宇宙里,过的似乎很不错。就像那篇《人为什么做梦》里说的:“经常做梦的人不会一贫如洗地度过一生,因为他们不仅具备了无与伦比的平行世界,还拥有非我莫属的隐秘经验”。能做梦,我很幸福。
◇田丰芳(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