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华山，和去西安一样来得突然。吃过早餐，挤地铁，赶动车，到了华山玉泉院脚下已是正午。出租车司机给父亲送了一根登山杖，并劝我们在他朋友的宾馆里休息。他的理由是正午登山太热，老人家身体吃不消。我们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还是决定去登山。

出玉泉院，过五里关、希夷峡，到石门，虽是上坡路，然而并不陡峭。妻平日里忙于工作，终于有空纵入山林，像只快乐的燕雀，话讲得不停，拉着女儿走在最前面。

我们在石门处碰到一对母子，他们虽是下山，可没走几步便会坐在地上缓歇一会儿，他们喘着粗气给我们提醒：“这都算平路了，再往前就像是立起来的楼梯了，难爬得很。”他们看着我身后的父母，说道：“上面都是台阶路，年轻人爬都吃力，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太费力了。”

父母听了此话后，打了退堂鼓：“你们能爬就爬吧，我就止于此，能走到这里，也算是登过华山了。”经过几番商议，最终决定让父母先行下山。

行到“混元石白蛇着箭处”，开始有了台阶，白蛇着箭处是平地和台阶的分水岭。抬头望去，通天的台阶没有尽头，不过从白蛇着箭处一直到云门，台阶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险陡。但妻子和女儿平时疏于身体锻炼，刚过毛女洞就有些力不从心。

到了千尺幢和百尺峡，台阶突然变得窄而陡，只能容一人上下，两边悬有铁索，游人上下需手握铁索。这才到华山真正的险道，向上攀登手脚并用，抬头向上望，头顶只见一线天光的“天井”，百尺峡高耸的两壁中间夹着一块从天而降的“惊心石”，从石下窄道穿过，确实让人惊心动魄。

老君犁沟是夹在陡峭石壁之间的一条沟状险道，相传这里原先根本没有路，太上老君见了，就将手中的如意柄变成铁犁，又牵来青牛，一夜间犁成了这条山沟。沟的尽头是一道陡壁，名为“猢狲愁”，可见此道艰险。我们三人走走停停，到了北峰山顶，太阳已经西落，下山的缆车已停运。女儿脚疼得走不动，于是我们决定在卧牛石附近租顶帐篷休息一下。住在帐篷里，时时能听到游人们的谈笑声、相互鼓励声。有为家人健康而喊的“登上华山，全家平安”，也有人喊“加油努力，为了王彩丽”，叫王彩丽的应该挺幸福。当然，喊得最多的是“小小华山轻松拿捏”。

清晨，太阳刚从云端泼了半边天的红漆，一团红日害羞地躲在山峰的背后。我想它应该大大方方地出来，让翘首以待的游人们观赏它在山间、在云端的婆娑风姿。只在一眨眼的时间，太阳便跳在了眼前，在群山之间初升，无惊无险。

随后，我们徒步折返至北峰，乘坐缆车下山。坐在缆车上，我不禁想，人生何尝不像我们登顶华山呢？突然来到西安，又心血来潮登上华山，没有事先做好攻略，慌里慌张赶路，又在华山顶看风轻云淡。其实，登山也像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很多的意想不到，有艰难险道，也有惊喜。

◇杨润泽 （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