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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复出”的传统文化短视频创作者李子柒,在视频作品中展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漆器的制作过程。大漆文化,从古老岁月走来,融合了多种精湛技艺,也有着非常多元化的应用。我们也采访了两位在银川的大漆工艺非遗传承人,了解他们在传承与创新间,所做的各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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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独运的夹纻漆器
大漆,有着诸多别名,如天然漆、生漆、土漆,是优质的天然树脂材料,被称为“涂料之王”。据考证,自新石器时代起,中国传统大漆工艺便已萌芽,此后一路持续演变、精进,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鲜明印记。
在西夏区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宁夏夹纻漆器传承人王凯看来,在漆器制作领域中,夹纻漆器独树一帜。“作为漆器技艺分支,夹纻漆器有着脱胎、不脱胎两种精妙形式。”他说。
脱胎夹纻是对技艺与耐心的极致考验,制作伊始,需精细地将胎体一分为二,待繁复工序渐次铺陈,像上漆、裱糊等多道环节按部就班完成后,还得小心翼翼取出胎体,恰似凤凰涅槃般完成“蜕变”。“以夹纻漆碗制作为例,拆分、对接等流程环环相扣,复杂程度超乎想象,所费时间成本高昂。”王凯说。
即使没有脱胎工艺环节,虽可免去复杂的取胎步骤,但依然对制作的精细程度有很高要求,需用布缜密裱糊、反复上漆,一层又一层,使得成品质地刚柔并济,坚韧不失轻盈,造型精美绝伦,于古朴厚重中透出精巧灵动,尽显手工艺人的高超技艺,彰显传统工艺的严谨与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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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漆器进入寻常人家
传统夹纻漆虽美,可高昂成本如一道屏障,阻碍其在现代生活中的推广和普及。为了改变这种状况,王凯经过反复探索,最终找到了用木胎替代传统夹纻胎体的路子,在传承与发展的路口找到了新的出路。
王凯说,相比传统夹纻胎体,木胎取材广泛,桠子板、竹子合成材、木头合成料等触手可得,成本低廉优势显著。“制作时,利用布的柔韧性,紧密缠裹着木胎,仿若给木胎穿上‘紧身铠甲’,使其牢牢稳固,不用担心变形。再均匀地涂抹上大漆,大漆优良的防水性能,可以筑起安全的防护墙,让水汽无缝可入,木胎结构就非常的稳定了。”王凯说。
相较复杂繁琐的夹纻工艺,木胎省去了脱胎环节,制作周期大幅缩水,人力投入、时间成本得以下降,更是可以实现批量制作。“一人可以同时兼顾多件作品,工序如行云流水般高效重复,成本经分摊后亲民许多。”王凯说,他举了一个例子:设想制作一套六口之家所需的餐具,涵盖碗、碟、筷、勺、杯等,定价控制在千元左右,与那些动辄四五千元的夹纻漆器相较比,性价比自然高多了,也能轻松叩开寻常百姓家门,让漆器重拾往昔贴近生活的“烟火气”,拓宽产业发展道路,使古老工艺兼具实用与市场价值,重焕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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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把漆扇都是独一无二的
而在另一个大漆文化的应用领域,金凤区级大漆工艺制作及金缮修复非遗传承人谢立雄也在不断进行着创新,尤其是近年来,他通过文献上的一段话,玩起了漂流漆和漆扇。
谢立雄说,漂流漆的源头可以追溯至汉唐时期的唐刘彩,在当时就已经很流行了,漆于器物表面轻舞流动,就像有了生命。到了北宋时期,这种技法传入中亚,与土耳其的水图画遥相呼应、同宗同源,成为文化传播的生动注脚,见证古时中外交流盛景。
近年来,谢立雄尝试过各种漂流漆的应用方式,最终选择了漆扇这一形式。在他看来,对于漆扇制作而言,漂流漆是点睛之笔。
他说,制作漆扇时,要先精心调配天然漆,把握精准比重后,将漆轻点于扇面,刹那间,漆就会像灵动的溪流,在扇面上蜿蜒游走、自然扩散。“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巧妙利用漆的流动性与张力,勾勒出似云似雾、如山川起伏般的奇妙纹理,赋予漆扇空灵悠远意境,让每一把漆扇成为独一无二的艺术珍品。”他说,因为漂流漆的独特特性,每一把漆扇都是独一无二的,或携清风雅韵,或藏山河诗意,尽显传统工艺与自然融合的妙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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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传统 多元拓展
当然,制作漆扇并不容易,要注意很多要点,尤其是品质把控。
在谢立雄看来,当前,伴随漆扇热度飙升,漆扇市场上也是鱼龙混杂,很多人用苯烯颜料、化工漆等代替天然漆,虽然节省了成本,却少了大漆的特性与文化内涵。“所以我要求自己严守天然漆的选材底线,希望能维护住传统漆扇的纯正‘血统’,确保从源头上能延续传统工艺。”
谢立雄说,制作漆扇时,漆的调配是关键,比重稍有偏差,便差之千里。太稀则漆在扇面肆意蔓延,容易变形;太稠则无法浮于水面,导致前功尽弃。因此,从取材、调配,直到绘制、装饰,整个流程中都必须严格遵循大漆特性与技法规范,还要把握好漂流漆这种表现形式的特点,才能制作出形神兼备、品质上乘的漆扇。
当然,漂流漆的应用不止于扇面,更可延伸至多元创作。比如说在树叶背面拓画,漆与树叶天然脉络交织辉映,成就质朴野趣。又比如以漆做绘画颜料,在各类材质上挥洒,无论是织物、皮具,都能因之而增添一抹古韵色彩。“无限的创意,可以让大漆文化突破扇面局限,融入日常生活。”谢立雄说。
记者 吴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