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自11月22日起，进入小雪节气。小雪，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十个节气，也是立冬之后的第一个节气。这一节气，意味着初冬时节的到来。本辑“字言字语”，让我们了解一下“小”“雪”等字背后的汉字故事。
01
有着紧密联系的
“少”与“小”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讲：“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意思是农历十月中旬，天空中的阳气上升，阴气下降，雨凝而为雪，尽管节气的到来意味着寒潮和强冷空气的到来，但此时大地尚未过于寒冷，所以雪量不大，故称小雪。《孝经纬》：“（立冬）后十五日，斗指亥，为小雪。天地积阴，温则为雨，寒则为雪。时言小者，寒未深而雪未大也。”银川古文字研究者张鑫华介绍说，从这个意义上讲，小雪也可以称之为“少雪”，《说文》曰：“少，不多也。”而从汉字释义的角度来看，“少”与“小”也有十分紧密的联系。
“少，象形字，甲骨文中的‘小’为三点，‘少’为四点，因此，学界关于‘少’的本义主要有以下两种意见。”张鑫华介绍说，第一种意见认为“少”是象形字，本义是数量小，与“多”相对。因此有微弱之意，《太玄·玄衡》曰：“少，微也。”金文改为指事字，比“小”多出来的一点变为向下的指示符号，后变为一撇，表示不多。引申为薄弱、缺、不够、亏欠、短时间、不经常、丢、遗失、轻视等义，也与“小”相通，如《礼记·月令》：“仲春之月，安萌芽，养幼少，存诸孤。”《淮南子·汜论》：“武王崩，成王幼少。”等。
02
“小”是“少”的本字
张鑫华介绍，第二种意见认为“少”和“小”本为一字，并不存在三点为小，四点为少的说法，“小”是“少”的本字，甲骨卜辞中，“小”和“少”经常出现通用的情况。如《甲骨文合集》：“今夕今小雨。” 中的“小雨”和“大采雨自北，杜□少雨。”中的“少雨”均表示小雨。《甲骨文合集》：“其又叀（惠）小（牢）。”中的“小牢”和“己丑卜，御于庚卅二十少牢。”中的“少牢”均表示少牢。《殷周金文集成》令鼎：“小子廼学，令对扬王休。”中的“小子”和《甲骨文合集》：“少子□□征（于）南。”中的“少子”均表示少儿。因此，“小”实际上是“少”的本字，金文时才出现分化，“少”增加了指示符号由象形字转变为指事字。
同时，学界也判定“小”是“沙”的初文。综上所述，张鑫华认为，“小”是“少”的本字。也就是说如附图所示，“少”的甲骨文并非是“少”的形符，而是“小”的形符。春秋战国时期，“小”字分化以后才有了“少”字和“沙”字。
03
“雪”的本义是持帚扫雪
接下来说“雪”字，关于“雪”的本义学界也有两种不同的意见。
张鑫华说，第一种意见认为，“雪”是会意字。“雨”的甲骨文像是天空中落下雨滴的样子，“雹”的甲骨文像是天空中落下冰粒的样子，“雪”的甲骨文像是天空中落下如羽毛般的雪花的样子，其甲骨文下方为“羽”的象形。所以雪的初文从雨，从羽，本义是天空中飘落的白色结晶体。金文改为从雨，从彗的形声字。
“但是这有两个问题。一是‘雪’的甲骨文并不含有‘羽’的结构。‘羽’是象形字，甲骨文像是一对鸟翅省去一半的结构，或是整根鸟羽的象形，本义为羽毛。所以不能因为‘雨’和‘雹’的甲骨文构型就根据视觉所见类推出‘雪的甲骨文像是天空中落下如羽毛般的雪花的样子‘的结论。二是不能说明金文变更为从雨，从彗的形声字的缘由。”张鑫华说，这一意见是受限于已有的经验和知识，受个人主观偏见与影响，通过将相似的现象归纳到一个共同的范畴来推断新的现象而做出的错误判断，所以，此类意见不成立。
通过“羽”和“彗”的象形对比可知，“雪”的甲骨文中下方的象形实际上是“彗”，而不是“羽”，所以从甲骨文开始，“雪”就是从彗的结构，如此，就有了第二种意见。
张鑫华介绍，“雪”是形声兼会意字，甲骨文从雨，从彗，彗亦声，“彗”的本义是扫帚，《说文》：“彗，埽竹也。”“埽竹”是扫竹的意思，即扫帚，《广韵》曰：“彗，帚也。”因此，“雪”的本义是持帚扫雪，《埤雅》：“雪从彗，盖雨雪之可埽者也。”假借为雪、下雪，引申为擦拭、洗除、洁白、雪白、表明、高洁等义。如《淮南子·氾论》曰：“大夫种辅翼，越王勾践而为之报怨雪耻。”
04
“雪”从金文至楷书的变化
“厘清了‘雪’字的本义，我们再来看‘雪’的金文至楷书的变化。”张鑫华说，“雪”的金文与甲骨文比较，区别有二，一是扫帚的象形发生了变化，变成了类似于两个“丰”的结构，但未含有“丰”的甲骨文下部根茎丰满肥大的象形，只是上部的植物象形，因此还是扫帚，所以隶书中间的结构与“丰”还是有所区别。
二是金文下方增加了表示用手的形符，会手持扫帚之意，最后经隶书形成了今天“雪”字的楷书结构。1977年公布的《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中曾将“雪”简化为“彐”，这个结构是由“雪”的金文下方手的象形变化而来，虽然书写简单，但失去了代表天气的“雨”和中间扫帚的象形。1986年国务院宣布废除二简字，于是又变回了“雪”的书写。
本版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记者 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