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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愁

2024年12月16日  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故事·宁夏卷

讲述者:许彬,西吉县将台乡将台村农民

采录者:火会亮

采录时间:1986年3月7日

采录地点:西吉县偏城乡白城村

一户人家有成箱金银,满仓好粮,成群骡马,满圈牛羊,可男主人从没高兴过。整天不是睡在绫罗帐里唉声叹气,就是钻在屋前院后愁眉苦脸。天长日久,他老婆就受不住了,埋怨他说:“咱们有这么多家产,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要啥有啥,你却整天没有个欢喜嘴脸。你看给咱家推磨的那个短工,穿的捉襟见肘,吃的粗糠野菜,要啥没啥,可人家多自在,白天走在磨道里‘花儿’‘乱弹’,晚上睡在破窑里笛子二胡。人生在世总盼望着日子过得快活,像你这样,就是有万贯家私,还有啥意思呢?”

听了老婆的话,富人淡淡地一笑说:“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看着,明儿个我保险叫那短工不弹不唱,不拉不吹。”

第二天一大早,富人把那短工叫来,拿出一百两银子说:“你给我做了这么多年活,手脚勤快,为人诚实。如今我家道也不算薄,这一百两银子就算给你的赏钱,你拿上也周济周济你的家室吧!”

短工十分惊喜,就将银子拿回他的住处。他怕银子被人发现,就手忙脚乱地把银子揣在衣襟底,放到磨道墙上的一个窑窝里。他先用镢头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银子埋了,在上面转着踏了几圈。一想要是有人什么时候走进窑里,一见地上动了新土,必定生疑要看个究竟。想来想去,他又把银子掏出来放在他做饭的那口破锅里。可盖上锅盖,又觉得不妥当,因为平日东家的其他雇工闲来无事,到他这破窑里来,第一件事是揭锅盖看,他又把银子从锅里取出来。如此这般他把他那眼破窑里凡是能藏银子的地方都试遍了,都觉得不稳便。最后他还是心惊胆战地把银子带进了磨窑,还回放到了那个窑窝里。从此,他每推一圈磨,都要向那个窑窝里看一看。这一天,他把“花儿”“乱弹”早就给忘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闹腾了一天,卸了磨,天擦黑,他糊里糊涂地吃了一顿,又把银子塞进破锅里,上炕睡觉了。他躺在炕上,没有一点睡意,心里想:有这么多银子,要啥有啥。先买些粮食和肉吃着,再娶个俊媳妇做伴,然后打个院盖个房,赶些骡马牛羊,雇些丫鬟伙计;绸子穿上,缎子套上,想干啥就干啥;心慌了,套上高头大马在村外遛一圈,高兴了,找戏班子唱一出《王宝钏武家坡剜菜》。神仙生活,怕也不是这样。这样一连好长时间,磨道里再也听不到短工的“花儿”“乱弹”了,破窑里再也听不到短工的二胡笛子了。这一天,富人问他老婆说:“最近你再也听不到短工的唱歌声了吗?看见他高兴快活的样子了吗?”老婆也感到很惊奇、纳闷。于是,富人才对老婆说了他如何给那短工银两,那短工也因为有了银钱才煎熬起光阴来了。富人老婆从此也看到:人有了钱财就心不闲了,啥也没有反倒心宽无忧虑了。

选自《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故事·宁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