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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的回忆 2025年01月02日  曹吉芳

天气愈发冷了。门外,光秃的枝桠,散落的喜鹊窝勾勒出一幅素描,萧瑟寂寥。几个孩子走来,打破了寂静。

一团橘红的火焰,在一个小男孩的脚下跳跃着。这颜色绝了,和冬天很契合。男孩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着实可爱。

后面又走来三个穿着羽绒服的女孩,别具一格的是帽子。一个小女孩戴着一顶红色的绒线帽,耷拉着的两条帽耳朵,编成两条辫子,头顶上一颗红色的绒球不时地如火焰般抖动着。另一个女孩戴着一顶兔耳帽,粉红的兔耳朵高高耸起。她的口罩上,画着露出了大板牙的三瓣嘴。女孩的装扮,活脱脱一只兔子。最后一胖丫头戴着小熊帽,毛茸茸的俩耳朵竖着,憨态可掬的样子。

孩子是冬天的花朵,点亮了冬天的色彩。回想起少年时的冬天,留给我的是快乐,是时代的印记和对季节的尊重。

时至今日,感叹羊毛织品贵时,骄傲自己富有过。小时候,冬天我都穿着大卡衣上学。大卡衣的面子是粗糙的劳动布,但它有4个口袋,穿着它,俨然像干部的气派。其实真正值得骄傲的是,大卡衣的里子,是由一整张小羊皮缝制而成的。如果反过来,穿上它,我就成了一只美羊羊。黑色的衣领子很气派,看着飒爽,其实多少有点扎人。在大卡衣的呵护下,那个冬天暖烘烘的。

后来,我嫌大卡衣丑,死活不穿了。母亲又为我缝制了花棉袄。进家门时,我咧嘴就哭。把母亲吓了一跳。再三追问后,母亲知道了缘由:棉袄太花了,同学们都叫我花妞。母亲连夜给我缝了罩衣,保护着我小小的自尊。不过,我很快便忘记了这事。

那年冬天,一下课,只要有人喊:走!挤暖暖去,我们便涌出教室,抢占南墙根。红色的砖墙吸饱了热,后背贴上去特别舒服。我们排成一排,从两边往中间,一个挤一个,不把中间的人挤出去,誓不罢休。被挤出来的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又忙不迭地排到边上,再去挤别人。我们欢呼着、叫喊着,喊着号子挤来挤去。我们挤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记忆中,那个冬天是火热的。

上中学后,情窦初开,我们不再随便打闹了。下课了,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占据了两堵墙。我们装着漫不经心地晒着太阳,眼神却偷偷地瞄向对面。捕捉到对方的眼神后,又快速闪开。多年后,听到那首歌:《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我一时热泪盈眶。青春是一条河,在你我的心上流过。

那时,皮夹克流行,我有一件紫色的。那是地道的溜沟子货,天一冻,它就硬邦邦的。穿在身上,像背着一块冰,后背凉飕飕的。尽管这样,我也舍不得脱下它,只因穿着它,我在意的男孩,多看了我一眼。

拥有这些记忆,我的冬天也变得浓烈火热。

□曹吉芳 (宁夏平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