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吃旋转小火锅，因为来得早，人不算多，但也几乎满座，见缝插针地选了靠墙的空座，脱了外套，取锅子，调蘸碟，倒饮料，一杯咖啡，一杯橙汁。火打开，挑了虾饺、生菜、韭菜、豆腐等放进锅里，让它慢慢煮。又拿了薯条和一些小零食放在盘子里，边吃边等着锅里的菜煮好。

火锅店不大，S型流水席可以坐四排，每排大概十人。中间竖边弧度还可以坐五六个人。我来过几次，环境优美，菜品丰富，锅底和蘸料也不错，还有咖啡和果汁，很符合我的味蕾。

青菜很快熟了，夹出来，慢慢蘸汁，慢慢吃，在这样的环境里吃火锅总觉得很惬意，人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彼此陌生，却又互相熟悉，看对面的人拿了什么菜，菜盘转到自己面前时，也忍不住想要尝一尝。半顿火锅吃完，就能大概猜出对方的喜好。每个蒸汽腾腾的锅子后面，都隐藏着一张生动鲜活的脸。

刚吃完一块西瓜，左右两边就人走座空，服务员手脚麻利地收拾桌子，后面站着等座的人。我侧目看了一眼，左边来了个女孩，淡妆，上身穿一件花毛衣，微微起球，放好麻辣的锅子，摆好酱碟，穿上一次性围裙，坐下就频频往锅里夹菜，偏爱青菜豆皮一类，也拿零食和水果，但主打火锅。和她一比，我的战斗力明显弱爆了。

一偏头，右手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男生，超胖，估计过二百斤，在我全神贯注观察左手边的女孩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坐下。他的锅子咕咕沸腾，应该煮了很久，餐盘里堆了满满一盘毛肚，大概是毛肚爱好者。年龄大概三十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拿餐巾纸擦擦，继续吃，边吃边看手机。他戴着耳机，完全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

女孩吃着吃着也打开手机，开始放电影。她一边看，一边吃，视觉和味觉都沉浸在享受中。传输带过来一盘像奥利奥的饼干，我拿了一块，女孩歪过头，突然问我，好吃吗？我说，没吃过，想尝尝。话落，我指着盘子里的山楂糕说，这个好吃。女孩点点头，继续看。我问她，你看的啥电影？女孩愣了一下，思索片刻说，《危机时刻》。我说，现在很少有人看成龙了。其实我的本意是，成龙是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偶像。女孩笑笑，说她喜欢看经典老片。

火锅店里结伴来吃火锅的人很多，有情侣，有一家三口，有朋友。一个人来吃火锅的也有，如同我们三个。这个喧嚣的城市，这个寂寞的城市，这个酝酿幸福的城市，这个幻灭希望的城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每个人都拥有享受一顿火锅带来的慰藉感。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果汁喝完，我抱着羽绒服出来，门口已经挤满了排队的人，我站在门口穿衣服，冷暖交替，一股寒意被裹进身体里，又很快被吸收，被融合。

夜晚的街道华灯初上，车流人流汇织在斑马线上，因着都有一颗急切回家的心，各不相让，好像鱼一般从缝隙中游走。回家路上，不断想起那两个和我一样独自吃火锅的人，他们比我还淡定，比我还悠然，比我还享受孤独，真牛。还突然想起，女孩看的电影应该不叫《危机时刻》，而是《尖峰时刻》。

□何草 （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