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北地春季风沙天,风尘仆仆地赶回老家竟就用去了小半天。
一如既往,二姐早早守候在灶间,锅里翻腾着蒿子面。我和妻子着急忙慌扒拉了一碗,洗把脸,直奔陵园。途中妻子有些质疑我的路线,我目视前方,回了一句:放心好了,二老在哪儿,我还能找不见?
两位兄长前些日子前来祭扫时供奉的鲜花仍在,妻把花束归置整齐,在旁边的碟子上码放了苹果、橘子、香蕉、鲜花饼——都是爹娘生前爱吃的。
看妻小心翼翼地沿祭品外围撒了酒,我想到的是李贺的那句“酒不到刘伶坟上土”。不过,先父应该不会有太多这方面的遗憾。他生前好酒,却从不滥饮。妻还曾专门买来一瓶茅台送给父亲。父亲每早洗漱后,空腹喝上两杯,满脸欣慰。
有几次,我下班后父亲招呼我和他一起喝。我扬着手中的“绿棒子”,以啤酒欣然相陪。二老都怨我“太抠”,劝我也喝些白的。妻在一旁为我解围:“只要你们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他喝啥都是高兴的。我们享福的日子长着呢。”母亲犹不以为然,嗔怪父亲“不识高低不自觉”,甚至还想抢去酒瓶不让再喝,说“啥喝了还不就是那么个”。我和妻哈哈大笑。
岁序流转如梦幻,转眼就是二十年。此刻,我们只能跪立在父母的墓碑前,看着敬献给父亲的那一支香烟一点点燃尽……
祭扫完后,山风不歇,仿若呜咽。曾经,父母是我生命里遮风挡雨的港湾,如今,却只能在这一方墓碑下长眠。人生就像这无常的沙尘,看似漫长,却又转瞬即逝。只愿天堂没有疾苦,父母得以安息,而我们对他们的思念也将在岁月中永恒。
□张兴祥(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