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闲时,我最想做的,是与一株植物对视。
这株植物,是一棵果树。院子小,宽不过三米,长不过五米。巴掌大的地方上,种着一株果树。这是多年前,三舅从山里挖来,又乘车颠簸了两三个小时,才送到我这里来的。
我看着这棵果树,先是如手指一般粗细,后来渐渐茁壮,成了一捧绿。再到如今,这棵果树成了一大团绿,饱满而又结实。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果实。
我想问这棵树,会不会孤单?这么大的一棵树,孤零零立着,形单而影只。我也想问这棵树,会不会想念故乡?这棵树的故乡,是在挺远挺远的山里头。来到这城市,挺立在异乡的阳光下,是不是偶尔也会想起,多年前那片绿意盎然而偏远幽静的山头。
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清晨起床,我总习惯在树下站一会儿。仰着头,认认真真地盯着眼前的这棵植物。哪怕只是几分钟的凝视,身与心却能在这片刻的凝视中,得到安宁与停歇。
这样的对视,是在它长成大树以后。在它还小的时候,仅仅只到我的腰部那么高。与其对视,得用俯视的姿态。而我总认为,多数人习惯地俯视,并不适合用来与一株植物进行谈心。
在它日渐茁壮后,我终于能用仰视的姿态,与其对视。我一直想问它,怎样才能心无旁骛,一生一世只把生长作为自己唯一的目标?一株植物的一生,便是朝着这样的方向,持之以恒努力着。哪怕,旁边有更艳丽的花,有更高大的树,也不妨碍其安静地待在原地,不羡慕不嫉妒而专心致志于自己的成长。
这和我们,一点也不像。而我们,总是生存在此处,却认为生活在别处。有种更好的风景,叫别处;有种更好的生活,叫别人家。而身为植物,它们有的是定力,一门心思地生长,顾不得其他。
与一株植物的对视,能让人体会到一种生活的态度。不羡慕,不嫉妒,任外头风霜雨雪,只要能用坚韧的树皮,紧紧包裹住内里柔软的心,便能抵达幸福的彼岸。
郭华悦(福建晋江)